第一卷第四节 正义的少年
————下山的时候师傅对我说了这句似乎特别有深意的话。在山里不知过去多少时光的飘渺岁月里师傅始终没有问过我一次(没有把怎样看待事件以及如何决定对待某一事件的选择权交予我手中)仿佛在师傅眼里,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师傅什么都知道,也就不需要再问我问题。如果师傅知道了某一件东西的名字,那么它的用途就会随之作用于正确的地方,发挥出相应的用途。
但我不懂得东西还很多,山里的东西,它们的名字我还有大半不知道,只随我喜欢刻上了我对某一物的理解(像是给矗立在一块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大石头画上它所没有的呆呆的豆豆眼,开心到向上弯曲的弧线型嘴巴,头和脸是一个大大的半圆相互盖在一起,以此作为表情)而师傅告诉我:[那只是一块石头,石头是不会笑的]。我才知道石头确实是不会笑的————那么这样我就可以断定……在那时所发生的事都本该归咎于名为“幻觉”的过错,不处于我的理解内,不属于我的过错。
师傅常喜欢坐在一处诺大的半山腰水潭上,屁股下面是柔软的水面倒映出含情脉脉的半面苍天,背靠一幕汹涌澎湃的瀑布,远远细品会以为是师傅散开的发如雪,说是[雪]不尽然,不如巨大水流滚入水潭碰撞的[浪花]来得那般转瞬即逝。
不是雪花般默默守候直至融化。
唯有浪花朵朵昙花一现至无华。
我有想过我是谁,我是怎么来的,我要去往何处。这三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也试着自己去寻找答案,在山林里,湖泊里或荒野之上。刚出生的狼宝宝第一个见到的是它的狼妈妈,这是必然的自然现象……我第一个见到的是那块不倒的悬崖之石。
它和浑身长满温暖毛发的狼妈妈不一样。再者它从来不和我说话,也不喂我吃的,更别提会像狼妈妈那样用鼻子蹭我。
有一天,我带来好多好吃的食物(野菜,水果)回到石头妈妈旁边炫耀几天来辛苦觅食得来的战果。
“快看!快看!妈妈我找到了好多吃的,比以前还要多……你怎么不吃一口呢?是不是这些都不好吃?”
“……”(不知所云,不为所动)
但我有种难以抑制的心情已经箭在弦上不得已而为之————抚摸着石头的正脸(我以为的)用嘴唇轻触额头。这是一个“感恩的吻”……一个当时我理解不了不受我控制下的行为(想要更近一点好让它听到我的求助)。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心里一定在抱怨:凭什么要我来给你找吃的?凭什么我生来就要陪你到天荒地老?难道离开你我就不能活下去了吗?我到底为什么而活……求求你告诉我吧(再近一点好让我听到回应)。
接着。神奇的一幕就在我“感恩之吻”施展完毕时发生了————石头妈妈脸上张开两道缝隙分布在左右两边。同时,我看到里面各有一颗正在滚动的金色水晶球,然后各自都有红色的水珠从中挤出连成一片胜过落日晚霞的绯红水帘。
我吓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这种“异常”状况……多张画面直接在我脑海里闪烁重现————是关于“羊群和狼群”。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即是羊(生活在羊群里)也是狼(生活在狼群里)后来我明白一件事,不管我站哪一边帮哪一方,都改变不了羊要吃草,狼要吃羊的事实。我没有能力来决定谁要吃谁,谁是被吃的。不管是羊还是狼,活着的必要条件都是吃,把要吃的东西用牙齿咬碎咀嚼或是干净利落地一口吞噬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