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许墨】【一苇渡江】第四章：静女（下）

四·静女（下）江安抚！
不知从何处升起的呢喃焦虑着，叫嚣着，凝聚成一把重锤直直砸向镜花水月的幻象，“哐”——琉璃色碎片不约而同往下坠落，飘飘飒飒，满世界落英缤纷。附着于镜中的魂灵怪叫了一声，“噗嗤”一声化成一缕青烟，消散了。
眼前已是一片虚无，不如醒来。
颤颤巍巍地掀起眼帘。蝴蝶轻闪着双翼，一下，两下，终于抖落了沉重的露水，以一个完美的姿态嵌入空中。
久违的光斑疯狂地挤了进来，汇集成一幅朦朦胧胧未上色的人形炭画，和一张上下开合的殷红色闸口。她清晰地看到几串黑白字符从那闸口流泻而出：
江安抚……天机阁到了。
九九八十一层朱红阁楼平地而起，刹那间阻绝了光明与蒙昧的界线。
阁楼四面门户洞开，即使如此也休叫外人窥见半厘玄机。
迟疑的脚步拖着躯体缓缓靠近，张狂的森森暗黑狰狞着笑脸扑向毫不知情的猎物，将其一点点吞噬殆尽。
——直到最后一片衣角也从视野中褪色泯灭。
强大的未知力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首先从未知中走出来的，是两股奇特的气味。
一种是久不见天日的纸张所散发的霉烂气息，如日薄西山的老者鼻翼扇动之下轻轻喷出的浑浊气体。
另一种则是……点心类食物所独有的甜津津的香气，一味甜蜜而致命的毒药。
就是这两股气味组合在一起，令江一苇频频蹙眉，不堪忍受。
当她萌生落荒而逃的念头之时，隐藏在漆黑面纱之下的主人终于现身了。
而她敏锐地捕捉到那人抬腿的细微声响后，就直直地朝某个方向跪了下去。
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掷地有声的闷响。
微臣叩见主上。
良久，久到她的手心开始冒出细小的冷汗，她才感到有一丝低沉的声线自她头顶飘来。
起身吧，爱卿。
是，主上。
她低眉敛目，毕恭毕敬地站起身，以一副她厌恶到骨子里的小人之姿。
站起身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跟前的暗紫色小皮靴，它不动，她亦不动。
江一苇。
微臣在！
抬起头来。你现在这幅样子令我作呕！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去哪里了？
启禀主上，微臣只是一位女娇娥，并非少年郎。
哦？
闻言，沧澜王不置可否地一笑。
你自认是静女吗江一苇？
她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从前是，现在不是。
此话怎样？
从前因了某人的缘故（下意识探向怀中，待触及簪子的凉意后瞬间感到些许安心，解开眉结，继续朗声说道）即使微臣天性不静不娴，仍肯为那人装静装娴。而今，故人已去，微臣没了卖静卖娴的对象，那么这个静女的头衔便不要也罢。
那人可是出身学士世家、声名远扬的五蕴公子许言偃许默啊？
再次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个名字，一时之间恍若隔世。她无意识地默念着：五蕴公子、许言偃、许默……默哥哥……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情绪给扼住要害似的，突然喘不过气来，那深埋地底的痛楚终于被人掘了出来，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