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的花海没有回忆(2)

思绪收回，门开了，泽如站在门前，我整理下表情，微笑着说，等你好久了。泽如轻声道歉，坐到了床边，窗外闲云遮月，朦胧月夜中窗外一切被黑暗埋葬，而此处依旧燃着点点希望。闲谈过后，我直奔主题，“我死之后，将我埋葬在那片花海，这样方便我看看你有没有遵守约定呢”泽如毫无反应般地盯着我的眼睛，他琉璃色的眼睛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犯规了，害我不禁想低下头，虽然说我的双眼是一样的。我刚要轻声道歉，他开口了“这样如梦兄妹又可以团聚了呢，要是我可以这样想就好了，可是这世界，唯独你我不能失去，唯独这种方式的离别我不能接受。”“我在这病房中见过很多次的生死离别了，他们一个个离去，现在过去的话应该可以和他们交朋友，我以为我的泪水早就流干了，我以为我会毫不在意地和世界温柔地说再见。可是我现在做不到了，这都怪你，都怪这没有怜悯心的上天，在我绝望中给了我一道光芒，我以为顺着光走下去是希望，却发现是无比苦痛的别离。
”我的声音小了下去，哽咽的连话都说不下去，我多么想看到来年的春天，再去看看自己的学校，去那万物萌芽的草原，去亲口对泽如说看吧我活下来了。可是呀，我睡得越来越多，身体的疼痛也只能依靠镇定剂才可以稍微缓解，甚至连例行的坐在床上等泽如都做不到，我知道，该是好好道别的时刻了。我挺害怕的，可是想到一直保护我陪伴我的哥哥，我就觉得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却也感觉我绝对不想死去，牵挂的事物太多，这样满怀留恋的死去的话是不被允许的，完成那个约定成为了我最后的任性。
那天因为耗费了太多体力不小心睡过去了，再醒来看到脸色极差的泽如让我感到很担心，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精心的设计着自己葬礼上的词句，虽然身体很差，但好在有同僚的帮助。我也许下了自己最后的愿望，将自己葬在那片花田，这样的话，就可以好好遵守约定了呢。我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位住院后经常和我聊天到很晚并且喜欢让我讲故事的小女孩对我说，大姐姐你也来了呢，跟我走吧，再也不会有痛苦了呢。我迷茫中被她牵着手往前面走去，突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可我记不起来是谁，我感觉好难呼吸，感觉自己心好痛，小女孩抬头说：“没事的，大姐姐不属于这里，还有什么牵挂的话，还是快回去的好。”然后莞尔一笑消失了。我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重症监护室中了，第一次这样逼近死亡，第一次感觉如此孤独和害怕，也是第一次醒来泽如不在身边。
我多希望泽如可以忘掉我，这样他就没必要悲伤了，他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娶一位漂亮的妻子，然后愉快地度过一生。可是我又害怕他真的忘记我，忘记我们曾经一起的欢笑，忘记我们曾经许下的约定，也忘记那片约定好的花海埋葬着泽梦。可是迟迟未雪的冬天，无法完成的约定，不可期待的未来，一切都变得缓慢而毫无意义。那么本该落在此处的雪，此刻又飘舞在谁的心中呢？我并没有从重症监护室中转出，也再没见到过泽如，已经忘记了时间，只是一度地睡去再醒来。突然感觉周围变冷了，我拼命地保持住自己的意识，明明都没有和泽如好好道别，现在却已经失去那样做的权利了，纵使我心中还有千言万语，如今都没有机会再说了，那些遗憾伴着我未完成的约定化作泪水轻轻滑落脸颊，那么再见了泽如，没能完成的约定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