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同人】致死(4)

戴宗并非不擅于通过交际笼络人心，但他不是蜘蛛一样可以安心地蛰伏蛛网的保护之中的家伙，因此他总是很少也不怎么需要有深入的情感关系。他爱上的人像明亮、美丽、有着野草蓬勃的生命力，却又恰到好处的残忍。而杨林显然与其中大部分形容词都背道而驰。
那个青年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映在戴宗眼中有种难以言喻的美丽，彼时他穷困潦倒衣衫褴褛，却遮不住年轻健康身体所积蓄的力量野心。青年用他恰到好处的残忍拒绝了戴宗的示好，然后义无反顾地扭头奔向自己的命运。
这是个怎样温柔又残酷的情人啊，戴宗感叹着，觉得青年未必那么冷酷甚至不允许自己亲吻他一下。但看着他的脸庞，戴宗最终没有请求这一吻，对那洪流般炽热的灵魂望而却步。
至于杨林，我想他们他们俩的关系开始于戴宗对功利性亲吻的厌倦，尽管那是一种出于爱的奉献，但那种毫无目的意义的、单纯为了满足欲望的吻显然也是漫长岁月中不可或缺的。说得直白一点，他就是欲求不满。
所以找一个好看、消极、总体来说还算不错的家伙合作解决生理问题显然是个很棒的解决方法。他全然不必担心自己的吻会导致杨林死掉，他确信自己并不曾爱上杨林，因此可以纵容自己肆无忌惮地吻下去。
“说不定是我运气好，你知道，我很多次差点就死掉了，”杨林有次和他讲。
“又或者你可以感谢我并不爱你，”戴宗并不想给他什么虚伪的幻想，实在是没有必要。正如前文所言，他天生跑得飞快，没有什么可以追上他的速度，也没有什么能绊倒他的旅程。他孤独而自由地上路，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快乐。
在人间浪迹游历的不知道第几个百年，那一年的夏天格外漫长又很短暂，你无法数清楚它的日子却又抓不住它曾经来过的一丝痕迹。除了戴宗去了趟南方，回来之后收到的那封信。信的边缘裹着轻薄的黑色纱布，示意一种哀伤的不详，字句的主人是一位战地护士，简洁的勾勒出前线一位野草般磅礴的年轻人的死亡。
“可他并没有吻他！”项充叫了起来。
我知道你要这么说，是啊，命运就是这么无理取闹。死亡终究会来临的，这和死亡之吻无关，即使他放弃了亲吻所爱之人，死亡依然会夺走他所爱之人的生命。更何况壮烈美丽的死亡方式确实与青年及其相称，泰山府君作为一位有着大智慧的狡猾神明，祂不会放过被命运应允了死亡的魂灵。
“于是他和杨林日久生情逐渐情投意合？”李衮猜测道。
不，也是在那个夏天，杨林也死了。生命就是那么无常，流感击倒了这个一直以来消极的、苟且的活着的家伙。杨林久卧不起，戴宗没怎么去看过他，倒也不是我们的天速星君无情，只是因为当时身在南方。
戴宗从南方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灿烂阳光，是凯旋与和平的味道，当时整个国家都因此欢欣鼓舞——至少统治阶级为他们的权利稳固而感到由衷快乐，他们用老套的诗歌语句赞美前线战士们盛大的死亡，但未必真的在乎那些战争中牺牲的具体个体。戴宗并未因那些胜利而收获半点好处，事实上噩耗在人们口中传递时还很轻盈且微不足道，但递交于他手中时就变得沉重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