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鬼道士01：上香(2)

这里，毕竟是一座真正的土地庙。
虽然庙中贡台上的瓷雕塑像早已朽败，烛台亦已陈旧，香火燃烧之后的余烬堆积在庙堂的正中央，余烟袅袅，味道刺鼻，但它依旧还是一座土地庙。
这一切，跟秦无忌记忆中的景象别无二致，只是今年甚至连跪拜用的蒲团都不见了踪影。想来是随着村中老人们的陆续逝去，这种封建残余终归是要被新的时代所抛弃的了吧。
胡思乱想中，习惯的力量开始悄然展现它的威能。秦无忌熟练地从贡台上拿下一座烛台，然后蹲到香灰堆的旁边，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将烛台上残留的半截红烛点燃。于是明亮的光焰，就在焦黑的灯芯上无声地抖动起来。
【父亲曾经说过，进香的时候要诚心，可什么是诚心？】
诚心，无非就是把成束的香放置在烛火上慢慢点燃而已。这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因为烛火不够旺盛，而香束又太粗。如果火势足够猛烈，再把香束分开的话，就能够很快把大堆束香都点燃了吧？这样一来，也就没必要再在土地庙里浪费时间了。
秦无忌一边胡乱想着，一边缓缓转动着手里的香束。他的手很稳，而且做这个的时候非常有耐心。他一定要将香束中的每一根香都点燃后，才会非常庄重地将它们插到香灰中去。
这一切对秦无忌来说其实毫无意义。但父亲传授给他的这套“礼仪”，却一直控制着他的身体，让他每次都能浪费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郑而重之的完成这一整套的“上香仪式”。
不过，今年的“上香仪式”大概是无法圆满了。
在六束香都敬完之后，秦无忌望着空荡荡的地面发了会儿呆。地面上太脏，秦无忌又没有准备第二条“体面”的裤子用来春节撑门面。所以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秦无忌叹着气站到土地神牌位的面前。他隔着烟气袅袅的香灰堆，双手合十，对着土地神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躬身礼。
【今年没有蒲团，我就给你们鞠个躬，聊表敬意吧。】
如此想着，秦无忌直起身，猛然间看到贡台上多了一对盘腿坐着的老头老太太！
【这不科学！】
秦无忌心中一空，连忙回头。他看到身后的土地庙大门，已经被一层纯白色的迷雾遮挡得严严实实，瞧起来就像是汉白玉砌的墙壁一样。然后他又抬头望了望天，围墙之外，四四方方的白色雾墙直入云霄，犹如天井绝壁。
土地庙院子中的雪还在下，秦无忌感到脑后一寒。他慢慢回过身，两位老人已经来到了距他一尺之外的香灰顶端。他们俩一动不动地浮在半空中，衣着相似，都是那种如同寿衣一般的材质跟式样，老头绿，老太红，两口子笑得满脸慈祥，堪比雕塑。
【SCP-173：外形为混凝土构成的人形雕像，会排泄，能在没有生物体注视的瞬间进行极快移动，有扭断生物（人类）脖子的嗜好。】
某种不着调的念头突然从秦无忌的脑海中跳了出来，他立即把它拍死，然后睁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对诡异的老头老太，心脏蹦跶得越来越疯狂。
“土…土地公公、土地奶奶在上，我叫秦无忌，是这村子里秦建军的儿子。今天是大年三十，我来给您二老上香……”秦无忌哆哆嗦嗦的念叨着上香祷词，他双手合十，行礼认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