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魏]生活启示录·初恋(5)

“当然吃过了，我小叔叔烤红薯村中一绝！”
“我也觉得肯定好吃。”
“我们跟这种烤红薯不太一样，我们都是到地里收红薯的时候，先刨出来几个，挖个洞，点了火，把红薯丢里面，再埋上土，然后接着去挖剩下的，等收完了，红薯也闷好了，从土里揪出来，揭了皮，特别香！尤其是我小叔叔，他那坑里的红薯都要抢，火星子都挡不住呢！”
我看着老白总那清新的吃相，吸吸鼻子嘿嘿两声，“可能您觉得有点儿不干净哈……”
“不，很有趣，再给我讲点儿别的吧。”
他向我打听了小叔叔很多事情，我有时候乖乖讲，有时候打马虎眼，偶尔会提一下婶婶和我弟弟。
我有些私心，始终对老白总多了些防备。
中午boss说留我吃饭，我没留。
这可是白首富啊，我这点儿小心思小伎俩根本不够在他面前舞，说不定吃着吃着就被他套路了叫了我小叔叔来。
回去的时候小叔叔却给我打电话，叫我去他们家吃饭，我到了后发现婶婶不在，小叔叔又在喝酒。
“你去见白……你们白总了吗？”
我可以防备老白总的各种旁敲侧击，可是我一点儿不忍心看小叔叔的红眼睛。
我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一切。
我其实想知道他的态度，但我不敢问。
有时候你问人一个两难的问题，其实也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小叔叔坐在沙发上腰弯得很低，手挡着脸，我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想起小叔叔结婚那年，我才五岁，什么都还不懂，喜欢呆在小叔叔的新房里，因为房顶吊了好看的拉花，还有好多吃的。
然后有人冲进来闹新娘，我以为他们欺负婶婶，就到处去找小叔叔，我在另一个院子的墙根那儿找到了他，他正抽烟。
小叔叔穿着白色新郎西装，梳背头，胸前还带着红花，应该很帅，可是我那时候一瞬间觉得小叔叔不开心。
隔壁院子的欢声笑语叫醒了我，大喜日子小叔叔怎么会不开心？
“小叔叔，有人在欺负婶婶，你快去看啊！”
我拉着他就要跑但是没有拉动，回头看他，“小叔叔你怎么不走？有人在欺负婶婶啊！”
“婶婶？”他有些愣住。
“对啊，奶奶说叔叔的媳妇儿就是叫婶婶啊！”
那是我见过小叔叔最难看的笑，“对啊，你应该叫她婶婶。”
小叔叔踩灭了手里的烟头，跟我去了，到了屋里护在婶婶身前说，“跟我媳妇儿开玩笑可不准过了头啊！”
其实他很早就已经表明了态度了吧。
♧
小叔叔后来又找了老白总一次，然后老白总就走了。
我也想过二十多年前可能也是这样的情况吧，那个固执的少年从遥远的城市追到半山区的农村来找他，没有人能把他劝回去，除了他。
而现在，日理万机的首富先生跑到我们这么个破县城来出差，呆了这么多天，小叔叔去见他一次，他便走了。
他会跟他说什么呢？
可能聊聊大城市和小山村，聊聊首富和农民工，聊聊婚姻，或者孩子？
或者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