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世间(2)

和铃轻轻推开门，一阵海边特有的味道扑面袭来。
连续在码头搬了几个月，千帆感觉有几分力不从心，他努力挺直了腰杆向海边望去，波光粼粼，初升的太阳为他镀上了一层金铂。千帆计划着就是今天了，想着女子脸上的笑，他也不自觉地开心笑了起来。
只听身后“咚”的一声，沉重的像是孕育许久才释放的雷。千帆没有在意，只是朝目的地走去。即使在意了，背负着巨大的麻袋，回头浪费力气也是多此一举的。千帆回来时，听工人们说是朱三倒下了。朱三是码头的“常客”了，在码头和其他工人也是熟人，人很好。但除了新来的千帆，在工人群中还像个人，其余的工人已多是行尸走肉。
千帆向人群中看了一眼，朱三安静地躺在那。千帆推开人群将压在他身上的麻袋拿开，便走了。朱三死了，千帆这还是明白的，以前偌大的滩边只有他一个人，做事独来独往，对生死也看得淡。可当他看见真的有人在它面前倒下时，忽觉得骨子里渗出丝丝冰凉，迅速漫遍全身。
千帆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赚来的工钱，在一处名为“蛟珠阁”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站在门口，看见一个个穿着华丽绸缎衣服，画着浓妆，头上簪满金银首饰的贵夫人们来来往往，他抬起了头，望着楼阁的牌匾，心想这应该是个买东西的好地方。
跨进门槛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脂粉味，柜台上罗列着一个个青檀，紫檀的盒子，开着口，每一个盒子里都平躺着一个光彩夺人的首饰，在金色锦缎映衬下显得格外雍容华贵。千帆环着柜台一边走一边仔细观望，各式各样的首饰让他有点眼花。
他只擅长打渔。
“老板，这一件。”千帆指着一支翡翠玉簪，一支柳枝缠绕在簪子上，千帆想了想感觉很符合女子的气质。
千帆从腰旁摘下钱袋，递给了老板，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檀香透到千帆手里，盖住了千帆身上淡淡海风的味道。千帆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不知多少年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即使是那么轻微，也是知足的。
女子仍在不停地织布，不过今天不是为了去买，而是为了自家。女子停下工作，打量着自己这两天裁剪缝制的衣服，左手边的是一件乌梅色的紧口上衣，上衣左袖缀着翠竹；右手边是一件靛青色的宽口衣服，缀着青嫩的竹笋。女子看了看衣服，又望了望海岸。
一碟鱼，几碟饭菜，简单至极，确是尘世间极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