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旅者(2)

建筑已经不复存在，明明是如此庞大的建筑群，在一场凉雨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一丝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教堂的钟刻声再次传入耳畔。它开始了开始新的倒计时。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一切。”洛夜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空气里还有残留的雨水的气味。
“你想知道什么？”曼沙微笑，雨珠顺着她的鬓发滚动，滴下。砸在地面上，与钟刻声重叠。
洛夜欲言，止住。自己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连你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可悲。”曼沙挑逗地点起洛夜的下巴，语气戏谑。
脚下纯白的地板出现裂纹。
“人类总是这样。疯狂地追求答案，但当答案真正在眼前的时候，却总是忘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知道一切，关于这个世界，关于那场雨，关于我的一切。”洛夜皱眉，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很好。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洛夜严肃点头，喉结上下滚动。
纯白的地板彻底碎裂，浮起渺茫的沙尘。
“这是一个与现世属性完全相反的宇宙，在这里，万物的结果只有一个。”
“死亡？”
“死亡只是最简单的结果。在这里，你的一切都会消失，你的身体，你的生命，以及你的存在。所有的一切在最后都会消失地一干二净。这种规律叫湮灭。”
洛夜沉思。“那这里是哪？”
“我说过，这里是天堂。我的创世之地。那些庞大的建筑是一个个世界的缩影，那场雨就是湮灭。湮灭不受我的管制，所以为了这个宇宙的延续，我只能去创造出一个又一个世界。”
“那为什么我没有被湮灭？我为什么还存在？”洛夜觉得不可思议。
脚下的地面已经化为一片沙地，曼沙捧起一掌沙土，轻轻吹拂。整个天堂的沙土在顷刻间浮起。落在洛夜指尖，冰凉刺骨。倒映在曼沙绯红的眼中，是一片晶莹的粉尘琉璃。
孤独与沉默在空中蔓延、干涩、冷硬，裹挟着初冬独特的凛冽的味道。沙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整个天堂陷入混沌。
沙尘在空中聚集，凝固，渐渐凝成一尊尊轮廓模糊的人塑。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你来自现世。所以，你并不受这个宇宙的管制。”曼沙唇启，目光定在那一尊尊雕像上。
“所有在现世死掉的人都会来到这里吗？”
“不，你是特殊的。我需要你，所以才把你带到这里。还记得那片花海吗？”
洛夜点头。“记得。”
“那里是伊甸园，是埋葬并消化所有灵魂的墓地。在那里，现世与末世的界限模糊，我冒险将你带到了这里。”曼沙的眼神变得微妙，绯红的眼中闪烁着光，如苔花微开。
“我需要你帮我打破这宇宙的规律。我再漫长的时间长河里见证了一个又一个世界的湮灭。但是我有一次惊奇地发现，一个正在湮灭的世界突然停止了湮灭。并且将湮灭延后了一段时间。虽然结果注定，但至少表明有方法能延迟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