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夜(2)

挨着小木坐下，少年轻轻开口，“小木，我该走了。”
走了......么？
“你叫什么？”小木攥紧拳头，忍着泪轻声问。
至少，在分别前她要记住他的名字。
“夜。”
“小夜哥哥。”小木挤出一丝笑，轻唤。
“哥哥？”夜失笑，用手揉了揉小木的头发，手指之下还是如风般的触觉。
“有天地之时就有了我。小木叫我哥哥？”
“天，地？”
“我便是这夜啊，没有阳光、没有希望的夜啊！”
“那你为什么会在我身边？”
“因为几百年，也许是几千年前，你曾对着夜空许愿，不要永远一个人啊。我来看着小木长大啊！”夜笑得一片释然。
“夜，要走了么......”
是走，还是会......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小木张开双臂想拥抱身边的夜，却终环住了一片虚空。
奇怪的梦，流苏华服，张张字条，以及那个无奈凄楚的笑意。
记忆的片段闪过，她该猜到事情的始末。
”小木别哭，我只是回到了天地之间，也还是那个夜啊！
夜轻声安慰，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不！”小木拼命摇头。
“小夜哥哥，小夜哥哥！”小木要把夜记在心底，不许忘掉。
夜看着哭喊的小木轻笑。
“夜如其何，夜未艾！小木，今后，要学会一个人生活哦......“
耳畔独留清风，少年不在。
小木想抓住漫天散落的碎片，却终是徒劳。
等到四周安静下来的时候，夜似乎黑的更透彻了。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吸盘，将小木牢牢吸引。
夜如其何，夜未艾。
【七】
日如一日，夜依旧那样静谧。
小木独坐石阶，曾经少年，却再也不会来了。
其实这样待得久了，小木也渐渐想起了一些往事。
很久以前，她应该是混沌之中的一株古木。似乎有天、有地，也有了小木。
就这样孤独了许久，她被圈进一间小院，从此有了人声，有了欢笑。
奈何人间百年对小木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之间而已。转瞬间，曾经的繁荣不复，四下满目荒夷。天地间，又只剩一棵古木独立。
于是，千年前的夜晚，小木对星空许下愿望。
再后来的故事啊，我们也都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是黑夜先痴迷了古木，还是古木先迷恋了黑夜，又或只是两个孤独之人在天地间相濡以沫罢了。
人生无常，冷落也好，繁华也罢，小木想，她大概都可以安然相待了。
「欲寄彩笺兼尺素，
山长水阔知何处。」
小木抬头看看，东方已吐鱼肚白。
夜如其何，夜乡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