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读书报告】毛姆《刀锋》速记

我有朋友在写网络小说，他告诉我网络小说中有“黄金三章”的说法，就是说前三章要足够精彩，吸引住读者。可是《刀锋》这样的作品，开头几章非常平淡，甚至无聊。读到后面的章节才发现其中的精彩之处。我们读到《刀锋》，是时间淘沙的结果，它足够好，才被我们读到，而网络小说，如果没有“黄金三章”，连当时的读者都不会读，更别说流传下来被以后的读者读到了。而毛姆的畅销程度，就是那个时代的爆款网络小说家，可见时代是变了。
翻开这本书，艾略特的发迹史、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丝毫提不起我的阅读兴趣。我更关心的是毛姆的第一人称写作。
通常，第一人称写作中的“我”是故事的重要参与者，经常扮演“主角”。第一人称很方便进行心理描写。
而《刀锋》中的“我”只是一个故事的见证者，参与程度很低，也极少有“我”的心理描写。那么为什么这样的故事还要用第一人称来写呢？为什么不直接用第三人称？
最容易想出的解释是，作者掌握的素材时间跨度大，中间有空白，且各个人物的相关故事分布不均。因此并不符合第三人称写作的一般习惯。
这样的解释很有可能因果倒置。其实是毛姆根据叙事需要有意取舍——小说中多次提到——才留下这样的阅读印象，若真要用第三人称，相信毛姆依然能写得精彩。
小说中的“我”不仅是故事的见证者，还是故事的讲述者。毛姆在小说中不断强调讲述者这个身份，甚至到了将读者扯出故事之外的程度，严重干扰了读者沉浸在故事之中。
这必然是作者刻意为之的结果。那么作者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作为读者，可以明显感受到作者娓娓道来、自如进出故事的从容感。没有那么多拘束，也没有多么深刻，仿佛作者就坐在我对面，只是想简简单单地说说他知道的八卦故事。
作为作者，如此讲述带来的便利，也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一段对话告一段落，就直接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或者坦诚交代，其实还讲了些别的，但和主题无关，“我”就省略了；如果有些情节，实际是早就发生了，但“我”是后面才知道的，那“我”也直接告诉读者，省得还要策划如何多线叙事。
因此，也许真如序言所说，毛姆先生在写作生涯晚期，功成名就，就是由着性子无拘无束的在写这本书吧。无论是否是这样，我读起来真的觉得很轻松。虽然故事老是被打断，却依然手不释卷，愿意重新回到故事中去。我想，这就是毛姆先生的厉害之处吧。
我带女儿上早教课，听到那里经常放一首歌，本来没有在意。某一天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发现有句歌词在唱“宝贝，星星为你坠落，宝贝，月亮为你臣服”，大为感动。但这句歌词给孩子听也太奇怪了。我仔细一听，才发现是我听错了，其实是“宝贝，星星为你指路，宝贝，月亮为你祝福”。这样就比较正常了。
我在想我为什么会因为那句听错的歌词感动，当我读到拉里说他开着破铜烂铁一样的飞机“在空中越飞越高，觉得好像与某种辽阔的空间合为一体…飞到两千英尺后，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好像找到了归属”，我这才知道，“星星为我坠落，月亮为我臣服”，听到这两句的我不是站在地上，而是飞到了与星辰一样，甚至更高的高度，平视甚至俯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