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梦(4)

但随即看到织伊被冻得红扑扑的脸上那两道晶莹的滑痕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是真的了。
我刚想开口说话，织伊已奔过来把我紧紧抱住，“是真的。”她说完就把头深深埋在我厚实的衣服里。
那一瞬间，那一瞬间。
雪花还在天上翩跹的飘荡着，寒冷的空气中充斥着令人微醺的气息，像是家里火炉上温热的米酒，散发着迷人的醇香。又像酒馆里混浊不堪的酒气，使人烂醉却终是虚幻。
我伸出双手将织伊紧紧地抱住，用心去感受织伊忍不住的呜咽声，和即使衣服层层却还是被浸透了的泪水。
良久。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抚摸着织伊仍旧一耸一耸的肩头，率先打破了沉默。“在国中一年级的开班仪式上。”
织伊抬起了头，擦了擦眼睛边的泪痕，说：“嗯，当时我才刚转学过来，自我介绍完后被老师安排坐在你旁边的座位。”
“是啊，你当时自我介绍的时候我都没听清你说了什么，只记得你当时因为害羞，涨红的小脸像极了我家苹果树上红透了的苹果。”我取笑道。
“从没见过你这样没礼貌的人，见面第一句就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明明人家刚自我介绍完”织伊扬起了握紧的小拳头，破涕而笑地说。
我一手握住织伊扬起的拳头，心疼的拉到嘴边对着冻得通红的小手哈着热气。
“后来，我们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像秤不离砣那样。”织伊害羞的说。
“蹩脚的比喻。”我打趣着说。
“最好的朋友，像左右手一样。”说完我再次紧紧的抱住织伊，害怕她像太阳升起后消融的雪花，一不留神便化成水汽消逝在茫茫空中。
“即使你我以后相隔再远，我也会去找你。”我轻声说。
“谢谢你，彦藤。”
不知何时天地间吹起了风，飘荡的雪花似春日里挂在柳树上等待远飞的柳絮，在风的吹动下，兀自在空中旋转飞舞。
“我喜欢你，织伊。”
“我也……喜欢你，彦藤。”
四
十二月九日，砂長开始下起了雪，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
好不容易应付完期末考试，接下来就是漫长悠闲的冬日假期，我每天都会去邮局看一看，祈祷能尽快收到织伊的回信。
陉南离砂長1423公里，这是我从学校的图书馆里找到地图用尺子一点一点量出来的。这段距离虽然对我这种从来没去过砂長以外其他地方的人来说遥不可及，但我还是希望信在路上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外面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雪也下的越来越大，我穿起厚衣服打定主意去邮局再看看。
站在邮局外，我透过门上的已经被烟熏的不怎么透明的玻璃朝里望了望，远田大叔还是坐在柜台后悠闲地抽着烟。
“嘿，小子，这有你的信。”远田大叔可能余光瞥到我了，朝着门外的我挥了挥烟杆。
我迅速打开门，走到了柜台前。
“今天刚从陉南送过来的，我找一下”远田大叔放下烟杆，转身在后面一堆信件中翻了起来。“找到了，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