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歌谣

面前这扇早已被灰尘淹没的木门，我犹豫了片刻，但是最后还是推开了它。在昏暗的光线下，屋内的摆设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样子，甚至那只可笑的玩偶马还静静地躺在木制的矮桌上。斑驳泛黄的墙壁，破旧皱巴的拼音表，空无一物的床，除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眼前的一切跟记忆里最后一幕没有任何变化，时间似乎也被尘封在这间沉默寡言的屋内。
随着鼻腔吸入屋内浑浊而又带有腐败气味的空气，我的记忆逐渐从脑海中释放出来，与此同时一股不知如何形容，宛如海啸的情感将我淹没。拿起桌面上熟悉而又陌生的玩偶马，指尖滑过它破裂，露出其中棉絮的腹部，我看着它黑色的眼睛，它应该是想跟我说什么，但是它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在静静地与我对视。
木制的地板随着我的走动，发出略微刺耳的咯叽声，上蜡光洁的地板也在时光的摩挲之下泛起暗黑色的光泽。我蹲下拉开靠墙的柜子最下层的抽屉，果然还在啊，我默默发出了感叹。在抽屉里，散落着是一堆玩具，是我过去所留下的，我拿出一个，擦拭去其表面的灰尘，把玩了一下，默默地将其放回去。放回去的是过去的玩具，留在手里的是过去的记忆，那个曾经的自己，本以为早已不知所踪的自己。
在屋内缓缓地挪步，我最后选择坐在在那张空无一物的床上，双手往后撑仰身看向天花板，熟悉而又陌生的灯饰，斑驳的天花板。一种复杂的感情在我的心里溅起淡淡的涟漪，怀念，悲伤，喜悦，还有说不出的滋味，我细细地咀嚼着这种感情。
在冥冥中，我看见了他，幼小的身体，稚嫩的脸庞，柔软的头发趴在他的头上。小心小的他坐在床边，双腿悬空，调皮地来回摆动，嘴里喃喃着念着那首我本以为早已忘却的歌谣：
走动的人，你们在看着天空吗？
蔚蓝色的天空，
白色的飞机云，
远处的山边，飘着的是什么？
走动的人，你们看看天空吧，
星星在唱歌，月亮在微笑，
你们在看着什么呢？
.......
一边低声哼着歌，他一边跳下了床，迈着小小的步伐，来回摇晃，让看到的人担心他会摔倒。吃力地把放在抽屉里的玩具一个个拿出来，摆放在地板上，他便盘腿坐在中间，独自一人摆弄着各种玩具，嘴里嘀咕着，在为一个个玩具配台词，似乎沉迷在一个只属于他的世界。我只坐在床边，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手里拿着玩具在屋内来回跑，不时挥舞一下玩具的手和脚，嘴里含着各种充满幻想的台词，即使一个人也依旧欢乐，一个人在这间屋内表演着属于自己的独角戏。
慢慢地，不知道是不是累了，他停下来了，没有再继续喊了，也没有再玩散落在地板上的玩具，只是蜷缩着身体，靠在冰冷而又坚硬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窗户外面，似乎是看着散布着白云的天空。然而我知道从那个角度只能看到灰色的天花板，灰色将一切都覆盖住了，只留下空洞。
他嘴里开始慢慢地唱着那首童谣：
......
来来往往的人啊，你们在看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