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童话（一）

路上有点黑。
班吉尔小心翼翼地扶着妹妹科兰迪，借助从树叶间洒下的微光，寻找撒地面上的小石子。
“这是月光吗？”科兰迪问，“和阳光不太一样，看上去凉凉的，而且很漂亮，就像……早晨的空气！也许空气在晚上吃月光吃得有点多了，早上才会变得那么舒服。”
她用双手接住树叶上掉下来的月光，把脸凑过去。
“傻瓜。”班吉尔碰一下科兰迪的鼻子，“光就是光，月光和阳光能有什么区别？”
“可它们就是不一样嘛。阳光是五颜六色的，可月光只有一个颜色。你看，那些小石子都在月光下变亮了，它们一定也很喜欢月光。”
科兰迪往下指，整个身子也跟着前倾，吓得班吉尔急忙给他扶住。
脚边的树叶被两人掀起，发出沙沙的声音，像在月光中舞蹈。班吉尔把科兰迪扶正，一脸无奈地拍打妹妹的裤脚，让它变得干干净净。
“可是森林里这么多小石子，为什么只有你撒下的石子才会发光呢？”科兰迪捡起一颗石子，班吉尔接过来。
“这些石头本来应该在河边，叫做鹅卵石，后来被爸爸捡回家用来铺路。”班吉尔把玩着石头，“里面有些晶莹剔透的，就像糖果一样。”
“回家后我要吃糖果。”年纪小的女孩子总是想起什么是什么。班吉尔苦笑两声，一边点头，一边将科兰迪拥入怀里。
“我们还能回去吗？”似乎是感受到了哥哥的情绪，科兰迪扬起小脸轻轻问。
班吉尔把妹妹的头发挽在手上，凑到妹妹耳边，“可以，沿着石头走就好了，我们一定可以回去。”
“把孩子们丢到森林里去，不然我们都会被饿死。”
班吉尔的家在森林深处，高耸入云的树木一个接一个，成了这里天然的屏障。风飞起来总会蹭掉些树皮或枝叶，然后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中跑出了厉鬼。可这样的声音放在班吉尔的耳中，却远远比不上耳边这句话可怕。
他早就知道，新妈妈讨厌自己和妹妹。
继母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她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村姑，一天到晚都要为生计愁眉苦脸。班吉尔家里很穷，只靠爸爸在森林里打猎的那点收入，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一家四口人的开销。继母也想尝试着找些工作，但现在这世道，一个人就算有着千百种武艺，只要少了宫廷里发下来的一张纸，就很难寻到求生之道。
丢掉小孩的人家绝不只有这一个，但是……
妈妈啊，就让我一个人离开吧。科兰迪她还小，吃不了多少东西，也花不了多少钱。她还能帮着家里做事情，烧火做饭都可以。所以至少把她留下好吗？
“不行，那也太残忍了，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好啊，那你就去找点食物来啊，废物！”
房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班吉尔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同意继母的说法，但从小养成的习惯已经让他有了最坏的打算。他跑到爸爸刚刚铺好的石子路旁。这些石子才放下不久，鹅卵石没能彻底融入到泥土中。班吉尔装了满满一袋子，悄悄带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