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中/苏中】心潮澎湃1

黑色的加长轿车湿热的尾气碰到莫斯科零下的温度，即刻化为升腾的水雾，内里的车窗上雾蒙蒙的看不清外面，在上面胡乱写出的手指印也久久没有散去。
车里有一股很难忍的奇异味道，好像是什么很名贵的香水，但伊万只觉得棚屋里吸毒成瘾的拾荒老头吸的塑料袋混合烟草都比这好闻。
身上满是泥尘过分宽大的衣物一沾上光洁的黑色皮质坐垫，立刻一个个泥印就浮现出来，铺着柔软地毯的车底也滚落着一个个泥块或是什么恶心的垃圾；但这些把自己从垃圾堆一般的平房里揪出来的黑衣人似乎连眨眼都没多眨一下，只是押解着自己坐上这辆格格不入的高级轿车。
伊万的挣扎很轻易的被化解，他只能默默摸着藏在口袋里的弹簧刀和一小瓶从垃圾桶里放出来的伏特加酒瓶，缓解着自己无处安放的恐惧——他从记事起，酗酒成性的母亲永远只有一个冰冷的后背和地上七零八乱的针头或者衣物还是什么东西，他饿得不行，第一次爬了出去，从和母亲住的平房区旁边的垃圾场找到了自己离开母亲后的第一餐，一个没腐烂完的面包，伊万连着上面的蛆虫狼吞虎咽着，意外的没有那么恶心；等他吃完爬回家，母亲已经不见了，伊万似乎后面还见过她几次，但终究是不见了踪影。
伊万逐渐长大，从流浪汉手里争夺物资，流浪狗嘴边抢吃的，从垃圾堆里寻找可以蔽体的衣服——当然是不合身的，鞋子都太大，他主要是在脚上缠着布条或者轮胎的皮革，还不如光脚方便，他还要经常在满是危险的垃圾里翻找，所以他的手和脚有着数不清的划痕，受伤，感染，高烧，愈合，伊万对这样的生病早已麻木，现在也算是百害不侵了吧。
衣领被一下拎起，勒住脖子，伊万感觉差点被噎死，但下一刻，他被拉出车，拖行着走进铺着红色地毯，那股味道更加浓烈的建筑里。
他被拎着站起来，黑衣人们冷漠的把他半走半拖着，仿佛这不是人，而是一个椅子；伊万还没从脖子上火辣辣的勒痕中回复过来，而快速的滑行令他更加头晕目眩，他觉得自己空空如也的胃里一阵翻腾，便挣扎着想要停下。
自然是没有停下的，伊万于是也不再压抑，立刻干呕起来。
伊万一下摔到地上，看来那些黑衣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他们起码还会厌恶和远离恶心的东西。
黑衣人看着他呕的差不多了，便要拖拽着他继续走，眼前却银光一闪，鲜血奔涌而出，撒下一连串血珠。
小刀落到地上，伊万的脖子再次被勒住，而且这次更高，黑衣人看起来应该有一米八以上，他被高举过头顶，应该是有两米的距离了。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死了，伊万感觉到自己已经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也好，也罢，去他的活着，我不干了，伊万在心里笑骂着，本来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认命的松开，无力的垂下。
但是他没死，伊万转而往下落，但是他没有砸在地上，而是落在一个人的怀里。
伊万惊讶的睁开眼，磨蹭着他的脸的是那人围在脖子上的深红色丝巾，他的衣服是摸起来很舒服的材质，绒绒的，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那股压抑到令人作呕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乎很好闻的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