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骨——与君同归》第十七章 前尘(美人骨)

从若梦城回到王府，魏婴央蓝湛陪他喝完最后一瓶梅子酒，他从未看过师父喝酒，哪知道是个一杯倒。
将他扶到床上躺下，坐在床边，仔细去看，他双眉间拢着的淡淡倦意，魏婴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脸。
只这一次，就这一次后他就离开，离开若梦，回到夷陵魏氏。
他察觉了，微微抬起眼睛看向魏婴，魏婴被吓到，不知道是该收回手，还是坦然去碰碰他的脸。短暂的安静后，蓝湛轻轻往前凑近了，配合着，碰到魏婴的手。
魏婴的手指，有些发抖，却还是固执地从蓝湛的眉眼，滑到鼻梁。
每一寸，都很慢地感觉。
魏婴小声的喊“师父……”
而后又轻轻唤了一声“蓝湛……”如此两个字，竟念出了温柔缱绻的意味。
这两个字他曾在心里唤过千万次，可始终不敢叫出口，他们之间隔着师徒名分，隔着两大家族，隔着他皇太子妃的身份，如今，他将要离开若梦城，就私心成全自己一次。
美人骨。
他想，这骨头究竟有什么特别，可以连王室都忌惮。可以让天下人传诵。
色授魂与，说的即是女以色授，男以魂与，如他这般平凡无奇的样貌，又如何担的起“色授”……他静静收回手。
蓝湛就这么任由魏婴拂过他的脸才说道“夜已深了，羡羡回去休息吧”。
魏婴离开王府那日，去看了师父以前给他养的兔子，他一人自言自语道“小兔子，当初师父怕我在王府无聊，养了你们，如今我要离开了，我把你们带回夷陵好不好？”
想了想自己摇头道“不好不好，万一师父想你们了怎么办，而且，路途遥远，你们要是死了我可舍不得”
蓝湛从旁边小径路过，轻声道“羡羡，珍重”
魏婴离开这日，也是蓝湛再次领兵御敌时。征战十年，边关肃清，邻国更是闻风丧胆，这一战不过是四方示警，再无任何丧命危险。
魏婴如此以为。
十日后，他抵达夷陵魏氏的祖宅，受太子奶娘亲自教导，学习大婚礼仪。奶娘似乎听闻他的种种不是，严词厉色，处处刁难。他不言不语，只记下每一处紧要处，略去言辞讽刺。
直到边疆告急，太子殿下亲自出征，援兵北堂王，他才觉事有蹊跷。
北堂王自十六岁上马出征，从未有败绩，长剑所指，皆是血海滔天，必会大胜回朝。一个常年养在宫中的太子，何德何能，敢带兵增援。
魏婴无处可问，四周只有父母和皇室的人。
魏婴记得那十年在王府的岁月，蓝湛每每在他睡着时，亲自将他抱回房内，唯恐他受凉生病。稍有风寒，就会在他房内喝到紫苏叶所泡的热茶。反倒是回了家中，在大雪纷飞日，也要光着脚，踩在冰冷地板上学如何上塌，侍奉君王。
半月后，母亲来寻，旁观他反复练**室礼仪。半晌，母亲终于悄无声息，递上一纸字笺。
字迹寥寥，仓促而就，却熟悉的让人怔忡：湛此一生，不负天下，惟负羡羡。
他着脚站在青石地上，听母亲一字字一句句，告诉他三日前那夜，北堂王是如何临阵叛乱，挟持太子，妄图登基为帝，幸有魏婴的父亲堂兄护驾，终是功败垂成，落得剔骨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