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簪》.(3)

再无。
元狩五年秋
前丞相李蔡之女李艾郁郁寡欢，身缠重疾，自刎，享年十八岁。
阿艾阿艾，有女名唤阿艾，死后流连世间，孤魂野鬼，执迷不悟，不得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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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普通又平静，而我却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那梦亦幻亦真，我惊醒时恍如隔世，久久回荡挥之不去。
梦中我征战沙场，死于铁骑之下，恍惚间我看见一女曲剧深衣，是我喜欢的颜色。她迎着风，坐于柿下秋千，她的脸我看不太真切，只记得她大红色飘渺的身影和发髻上黑的发亮的木簪。
她一直喃喃着:
“田郎
我待你来，你不来，就是不来……”
那梦突然倒退，如历历在目。
我又瞧见我唤她，我唤她：
“阿艾
等阁外的柿全红了，我就回来……”
她问我一定吗，我说
一定。
猛的惊醒，我泪眼摩挲，枕上全是我的泪渍。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有痛苦有不甘，真切到我发怵恐惧。
我一生都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就因那梦，我信了前世今生。
我开始着迷于史记，我一直寻找着关于她的蛛丝马迹，可历史长河中并无“李艾”此人，乐安侯李蔡膝下并无一女，也无卫将军田柾国……
好像是个笑话，是我太执着，可我又不肯放手。
我之身前往。
凭着记忆，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再无平安阁清府，就连棵柿树都没有，此处野草丛生，一直蔓到远处的小丘上，生出朵朵红花。
我想，是她吗？是她在泥土之下挣扎吗？拼尽全力也要破土而出。
我回头。
云雾迷蒙，深陷于此。
我看见批着麻衣的众人，抬着具黑木棺木，哀乐四起。
漫天冥纸，我看见她坐在棺木上笑，那笑诡异阴森却又蕴含苦楚酸涩。
她泪流，一直对着我笑。
“阿艾不再貌美，腐肉爬满蛆虫，白骨皆露，阿艾要走了，要走了……”
她的话语随风而逝，淡到我听不见。
她爬了下来，似是想把我看的再真切一些，可她走一步身上就消散掉一点晶莹的灰。
她离我越近我泪眼越摩挲。
最后，她抬起手，我想触碰她，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一张冥纸飘落，木簪滚落在我的脚边，哀乐戛然而止，她逐渐消逝在我的眼前。
一路的白灰。
风吹起她的哀凉，我仿佛听见她的话语。
她说
“终有一别，田郎，珍重。”
凄凄又哀哀，君不来，寸阴若岁。
我坟若是终迎春，切勿爱别离苦，我便无牵挂。
珍重，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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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旅人驻足于此，我便与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讲述这个故事。
他们都是笑笑夸我说的如此之妙，我笑着说我就是卫将军，他们便笑意更甚 。 
我终日守在这座小丘上。
待我的阿艾归来。
她会笑脸盈盈的唤我田郎，我轻抚她的脸庞，给她髻上别簪。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