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簪》.(2)

“我不曾送过女子任何物件，这木簪是我亲手制的，殿下给我的奖赏很多，我打算给阿艾买个步摇，但是我觉着如此没有诚意，便寻了黑檀木自己制了个木簪。”
“阿艾，喜欢吗？”
他双眼灼灼，仿佛里面有漫天星河，他把木簪放到李艾手中，挽起李艾脸颊散落的黑发。
“喜欢，田郎送的，阿艾都喜欢!”
李艾紧握手中的木簪，才发现木簪中间还刻了几个字。
“田郎
阿艾”
偶有秋风拂过，有女笑吟，有男推秋千。
元狩四年，春。
李艾卧在榻上轻咳，才短短不过两年，她这病就愈演愈烈了。
屋外鸟语花香，有婢女为她摇扇。
李艾两眼昏沉，仿佛要晕死过去。
“女公子？女公子？田小郎来探了，公子？醒醒……”
婢女唤她，她突然睁开眼，噌的从榻上爬起。
“田郎来了？!咳……咳”
她穿着直裾深衣，淡色的深衣，鹅黄色直裾，越显她的病气，脸色没有前两年那么红润健康，朝气开朗。
他还是那个样子，但是好像又更高了，一袭战衣，只是眉眼紧锁，眼中多了无可奈何和疼惜。
他轻抚她的脸，突然把她拥进怀里。
还是熟悉的檀香，李艾多闻了一会，很怕他就此消失。
“阿艾……阿艾……阿艾……”
他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
“我要走了……我要走了……”
他还是喃喃着。
李艾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她歪头，眼泪顺着打在了他的肩头。
像雨滴。
一滴。
两滴。
“我要随大将军深入漠北，寻歼匈奴主力……阿艾……你要等我……等我回来……”
如鲠在喉。
“等我回来，我会娶你做我的妻，给你梳发髻好不好？好不好阿艾？”
他似是哭了，声音都有些许颤抖，尾音带着难舍难分。
“好……”
“那你何时回来？”
“等阁外的柿全红了我就回来。”
“一定吗？”
“一定。”
………………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
漠北之战大胜。
只是有一憾，卫将军在击溃匈奴时不幸身亡，战死于漠北。
享年二十一岁。
阁外的柿青了又红，她还是没有等到他回来。
元狩五年(公元前118)
乐安侯李蔡因私占地被问罪，拒受审对峙，自刎，封国废除。
李艾坐在阁外的秋千上，她梳了发髻，木簪插在她的发髻上，她荡着秋千，脸色又白又青，她着了曲裾深衣，曲裾是大红色的，如骄阳似火，她摇啊摇，荡啊荡，悲惨又凄凉。
那柿树上的柿已经熟透，有鸟雀纷纷啄食，树枝张牙舞爪，叶落了满地。
有几个柿落在她脚旁，汁液溅在她的裙摆上，可怖又可笑。
田郎……田郎……
田郎啊田郎……
你失约了……阿艾再也等不到你了……
阿翁自杀了，世上再无我亲人，再，无人来疼爱怜惜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