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漫天絮（五十一）

祥祥：“那好吧。”跑出门去。 深夜，海棠别墅外的鹅卵石小径上。林知凡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头慢慢的走，没有路灯，月色很好，身后的海棠别墅灯火通明，悄无人声。小径拐了个弯，背景看不到海棠别墅了，面前却呈现一片湖水，湖水反射着月光，如梦幻一般。湖边有坐椅，安心坐在椅子上望着湖水出神，白色衬衫在月光下白的像雪一样。安心两手抱臂，风吹动头发。林知凡意外地看着安心，许久，脱下西装走上前，替安心披在肩上，安心回头安心：“是你，林总。”林知凡走到安心侧前方的丁香树旁，靠在树干上望着安心：“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安心：“大概是下午睡多了，这会儿睡不着了。”林知凡：“祥祥跟我说，你很怕黑，一个人坐在这儿，不怕吗？”安心见林知凡探询地望着自己：“我不怕黑。祥祥小时候常常晚上跑出去玩，还拉我跟他一起玩，我从医院回到家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出去，就跟他说我怕黑，他相信了。
”林知凡：“好像你无论说什么，祥祥都信，”安心笑一下。“他也很喜欢跟你粘在一起，男孩子很少这样。”安心：“从他出生之后，我就开始忙，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那么粘我。其实我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他是他爸爸一手带大的。”林知凡：“你和安祺一点都不一样，简直不像是一个家庭里长大的。”安心不语。“安祺说，你是你奶奶带大的，”安心点头。“那安祺呢？是你母亲带大的？”安心：“是我带大的。”林知凡：“那她应该跟你一样才对，怎么你们两个会差别这么大？”安心：“我只是带大了她。她出生的时候奶奶已经上了年纪，我爸在部队上，我妈要上班，下了班要做饭做家务，除了我，没人带安祺。不过，我管不了她。她小时候性格像男孩子，天不怕地不怕，我妈打她她也不怕。”林知凡：“她这种性格一定不少挨打。”安心点头。
“你大概从没挨过打。”安心：“因为我身体不好，我妈不忍心，安祺身体好，我妈舍得打。——这很不公平吧？”林知凡：“跟身体好不好没关系，调皮的孩子就会挨打。我小时候，就挨了不少打。”安心：“安祺并不调皮，她只是胆子大，好奇心又重，什么都想去尝试，想搞明白，这跟小孩子调皮恶作剧不一样。”林知凡：“在大人看来没多大分别，反正都是闯祸。安祺小时候大概闯了不少祸。”安心回忆：“嗯，也没有。”林知凡：“你大概还替她瞒下了不少事，也没少替她挨骂，恐怕还替她背了不少黑锅。”安心：“没有，反而是安祺帮了我很多。”林知凡：“她帮你什么？帮你踩死蟑螂？拿开水灌蚂蚁窝？捉毛毛虫？——祥祥说这些东西你都怕，还有狗，安祺帮你撵狗？”安心：“我们胡同有很多狗，我每次进出胡同都会遇上，那些狗好像知道我怕它们，叫的格外凶，每回都是安祺跑来把它们吓跑，那些狗都怕安祺，她四、五岁的时候就会拿石头打狗，见了狗就打，打的那些狗全都怕她，见了她拼命跑。
”林知凡一笑。“她还去车站接我放学。”林知凡：“是她接你还是你接她？”安心：“是她接我。我妈一直不让我住校，怕我在学校里吃的不好，营养不够，我读大学之后也是住在家里，每天坐公交去上学。可是下了晚自习坐车回家就已经很晚了，从车站到我家还有挺远一段距离，要走十分钟，我妈就让安祺去接我，她那时候只有七八岁，和祥祥现在一样大，每天晚上去车站接我，陪我走回家。我比她大十二岁，我妈认为我这二十岁的人还比不上一个七八岁的安祺。”林知凡：“你妈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怕你有些事情应付不了。”安心：“安祺从小就比我能干。”林知凡：“你胆子这么小怎么会想到要去作医生，还是外科医生，那是要解剖尸体的，你反而不怕吗？”安心：“是啊，就是这么奇怪。我只怕活的东西，不怕进解剖室。我妈说我天生是要作医生的。”林知凡：“一定是受你父亲的影响，我听安祺说，你父亲就是很了不起的外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