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何】Forever(2)

婚礼进行曲的声音越来越大。
尚九熙眯起眼睛仔细辨别，那照片上的人他有些眼熟。
是谁呢？
尚九熙与那辆灵车擦肩而过。婚礼进行曲的声音震得他耳朵疼。
想不起来。
大晚上的为什么会有灵车？
说起来，他刚才睡着的时候是怎么开车的？
尚九熙正想着，一颗灰色的头从车顶缓缓蹭下，贴在挡风玻璃上，死死凝视着尚九熙，黑洞洞的双眼只有无神。
是照片上的人。
尚九熙被探出的头吓得不住后撤却被驾驶座挡住退路，他握方向盘的手颤抖着。
照片上的人动了，像是趴在车顶一样，他穿过挡风玻璃，半个身子往车内探进来，双眸仍然凝视着尚九熙。
尚九熙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逃离汽车这个幽闭的铁匣子，他慌忙地解安全带，脚不停地踩刹车，但是没有用，停不下来。
那颗头越来越近，空气像是滤过了消毒水或者福尔马林，浸透了死亡的味道让人窒息。
尚九熙紧靠着后座，几乎要和后座融为一体，汗珠顺着脸颊歪歪曲曲地淌下，勾勒他的轮廓，尚九熙不敢伸手去擦，隧道的景象还在不断重复，橙色的光映在他急剧收缩的瞳孔上。
灰白的头颅停在他面前极近的地方，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扯起一个弧度。已经半是枯骨的手顺着汗珠的轨迹从他的太阳穴滑到脖颈，轻轻一扯。
“别忘了，我是何九华。”
尚九熙的头叽里咕噜地滚下，眼珠仍然瞪着。
半截枯骨上一根带血的丝带随风飘扬。
3.
尚九熙猛得醒来，捂着完好的脖子粗重地喘息，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他的恐惧。
而当尚九熙回过神来时，感觉到胸口上有什么紧紧勒着他。
他的手摸过去，坚硬冰冷的触感在他的心底挖了个洞，让他不断下沉，只有无尽的绝望。
是链条。
尚九熙的头因突如其来的惯性一阵眩晕，他的视野也明亮起来。
汽车发动了。
但是被链条捆在驾驶座上的尚九熙没有做任何动作。
熟悉的隧道熟悉的橙色灯光。
如漩涡般扭曲着，一旦失控就会揉杂在一起一样。
他坐在灵车的驾驶座上。
现在的他是一块任人，不，任鬼宰割的肉。
挡风玻璃前的巨幅相框挡了大半视野。
呼啸的风声如恶鬼的哀嚎，一下下敲击着尚九熙脑内绷紧的弦。
相框背面渐渐转出本该向着路前的人脸。
是尚九熙他自己的脸，嘴上针脚杂乱地缝上了细线，诡异地笑着，跟刚才的鬼的笑如出一辙。
凭什么他的嘴就得被缝上，何九华的就没有被缝上？而且这张照片是真的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挑遗像的人也太没品了。
尚九熙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和乐观。
他没能保持多久，凉意如蚁群般密密麻麻悄无声息的爬上便他的背脊。稍稍侧头，何九华空洞的双眼乍现，他从尚九熙的背后环着他，而尚九熙的背后是驾驶座柔软的靠背。
尚九熙被骤然出现，放得极大的脸吓得打起了嗝，他脑子一片浆糊，下意识伸手，穿过环着他的魂魄去解安全带，忘记了他被链条锁在驾驶座上，挣扎只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