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僧人朋友(2)

他没有找上门去哭闹，他在等，等一个解释，等一个承诺。
可最终他等来的，只是一句那么逼真又虚假的誓言和红得刺眼的请帖。
“他大婚那天，我赴了宴，婚宴开始前，我在他家院子里找到了他。那时他还没有换上婚服，只是一袭白衣，放下手中的剑，走到我的面前。我很期待，想听他说些什么，哪怕敷衍地解释两三句也好。可当我再次对上他的眼眸，只觉得十分陌生、寒冷，那种窒息的压抑感简直让我喘不上气，他说。”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婚宴上，我喝了很多酒，很想借醉装疯，冲到他面前不顾一切地亲吻他，把我这数十日的痛苦煎熬悉数说与他听，任由宾客们怎么想怎么说都无所谓。可我没有，我只能坐在人群之中低头苦笑，扮作一副从容的样子，不停地把面前的杯子续满，试图掩盖过台上人那些山盟海誓的言语。”
“所以从那次婚宴后…你就选择削发为僧了吗？”
“选择…我还有的选择吗？”他笑着擦干泪水，“其实早有此意。我无爹无娘，更无妻儿，没什么牵挂。”
……
他好像察觉出了什么，侧过头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我赶忙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尽力保持着平稳的语调：“没什么，那你保重身体，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抿着嘴，半晌才点点头，对我笑了笑。我点点头，朝下山的方向走去。
心中却早已肝肠寸断。
早听旋儿说过，他日夜哭泣，整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双目几近失明，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人影。
我刻意仿着旋儿的声音，他才得以放下防备，说出那些曾经被我硬生生塞回肚子里的话。
我回过头，看着他的背影，唤了一声：“孟鹤堂……”
他停下了脚步。
“叫我忘尘吧。”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
好一个忘尘。
忘却红尘么？
我自嘲跪坐在地上大笑起来，不知道我现在狼狈的样子，是不是像极了那天的他。
可是我周九良，本就是这般懦弱的人啊！我不敢违抗父命，不敢逾越规矩，不敢打破世俗，甚至大婚当天，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孟鹤堂，下一世，可莫要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