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夏海纪】盐水鸭会谈(2)

考试一场接一场的来，鸭子一只接一只的吃。温扬能记住整个大学四年自己一共吃了多少只鸭子，却辨不清楚，自己该有多怀念这座城市。
她离开卡迪修斯似乎真的太久了，久到与这座名叫故乡的城市相比，就连霍伊尔港都更容易让她心生怀念。
“姐，你怎么不吃鸭子？可好吃啦。”阿斯楞挥着半条鸭腿打断了她的出神。
“我以前吃过很多，”温扬向阿斯楞摆了摆手，示意后者先吃。“倒是你，第一次来卡迪修斯，感觉这座城市怎样呀？”
“很大，很规矩。”
“哦？”
“姐你知道的，我没去过太多城市。和港口的霍伊尔相比这里很大，和盖乌尔那座满是灰色的城市相比，这里很规矩。但是……”阿斯楞咬下鸭大腿上的一大口肉，咀嚼了好一阵子才说：
“但我还是喜欢霍伊尔。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我在卡迪修斯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从出生到大学结业，这期间有无数的人来到这座城市，求医、求学，或是仅想求一份生活。这期间也有无数的人选择离开，他们丢在这座城市的梦想，就像是电影散场后撒了一地的爆米花。二十年了，纪念碑旁的那座电影院拆了又建，可那条种满梧桐的道路还是二十年前的模样。”
温扬一手搂着膝盖，低垂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阿斯楞听不明白温扬话中的情绪，只是停下了对盐水鸭的“进攻”，又把坐着的圆垫挪到温扬脚旁，安静地，陪伴着她把酒喝完。
“所以我不喜欢这座城市。”温扬说，“卡迪修斯就像是一只以梦想为食的怪物，每个爱做梦的孩子都会在它金灿灿的白日里被吓醒。
“一毕业我就离开了卡迪修斯。漫游世界后我却发现，大多数的城市与它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许只有霍伊尔是不同的，因为我在那儿认识了你。”
阿斯楞眨巴着眼睛看温扬，语言的组织一时间跟不上情绪的步调，他有时候并不能完全理解温扬所说的每一句话——温扬姐对他而言更像是引路人，在黑暗中为他开辟出微光闪烁的路，却很少解释为什么要带他踏上这条路。因此他追逐的总是很辛苦。
很辛苦，但在这份坦率而近乎赤裸的爱意前，他至少能回应以拥抱。
阿斯楞的拥抱是突然的，温扬只觉得肩头一沉，整个人便跌进了温热的缠绵的中。环抱她的臂膀是有力的，充斥着炽烈的年轻气息，尽管沉默，却依旧让她欢喜。
“姐，你为什么会叫我小狮子嘛？”这个问题阿斯楞在温扬睡着的时候想了很久，“是不是因为我看上去太凶了？”
“不喜欢？”
“喜欢。就是好奇。”
“因为有一天，你会变成一头大狮子。”
阿斯楞想挠头。
“不是很明白……但是我会的。我会尽快成长起来，站到姐身边的。”
“如果你想成长，就必须要学会面对一些事……这个过程会很难，你甚至会崩溃……所以我会保护你。你不需要成长的很快……我还是希望你能成长的轻松一些。”
阿斯楞听得出温扬说的很犹豫，所以他即刻答道：“我可以不需要保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