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2)

“赵奶奶，你猜我今年多大了？”一个略显年轻的奶奶问另一边拄着拐杖、白发苍颜的太太。
“八……十了吧？”太太牙齿没了，说话漏风。
“嗨，我还小着呢，才七十六！”这边奶奶眼睛笑成一条缝，右手比划一个“七”然后一个“六”。
“人这一生不长啊，” 旁边一个老头子开口说，“像我们这样没什么病，活到七八十岁，常来这边走走就知足了。”
“对啊，”周围人附和道，“老张子女也孝顺，真幸福啊。就怕哪一天我们中间少个人，全怪它世事无常啊。”
“晦气话不说了……”
我听了感到好笑，不知自己老了还有没有这样的心态，闲坐在荷花池边，有一群志同道合的老伴，每天讲同样的话题。
“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小诗突然惊喜地喊起来。
媳妇也远远骑着电动车过来了。冬季的阴天黑得早，稍没注意天色，已经晚了。
“妈妈你看，爸爸钓了一条大鱼！”
我朝媳妇笑了笑，她紧锁眉头疾步走来。
“你是谁？我孩子为什么跟你一起！？”
我木然地看着她，她也很陌生。我的媳妇眼角有颗痣，她没有。
“你到底是谁！？”她朝我大声吼叫。
我环顾四周，老人们都一致看向我，包括那个傻子。
“噗通！”，随着溅起的水花，我的目光中少了那两个孩子，多了一个尖叫的女人。
我颤抖着双手，烟蒂也从我的指间跌进池子。我看向那个傻子，那个傻子也看向我。
有个老人缓缓说道：“以前傻子也喜欢在这里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