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隋唐穿)(七至九章)
“我不想让娘忧心。”那个熟悉的声音这样说。
我蹲在墙角摸下巴,还好,下巴还在,我还以为我惊得下巴该掉了。是……二哥!
大哥在叹气,我约略听了几句便明白了二哥的为难处,原来这次的几个盗犯中竟有一个是济州节度司使唐璧的妻舅。案发后,唐璧就将人留在了府中,济州府几个马快、捕快,没有一个敢去他府上要人。二哥是总都头,推托不得,递了一个拜帖去唐节度府上,却被一句“不晓此事”的回复噎得连个诉处都寻不到。二哥也谨慎地回了刺史,济州刺史一听是节度老爷的妻舅,怕得罪唐节度,推了个一干二净,却只着落在二哥身上,要他交出人犯。樊虎和连明也无法,给二哥出了个计,便是教二哥使银子,买通节度府上的人,让他们说犯人已暴病身亡,这案犯本就未伤人命,连钱财都未得着,没有苦主会诉冤纠缠,到时只消把其余的盗犯归案就可结了。大哥的意思,便想回禀了娘,就出了这笔银子,助二哥过了这难关。
“若是不教娘知道,也有个法子,”大哥说得极缓,微微还有些谓然,“铺子上的银子,你便先支了去,等结了案,得了赏银再还上也不迟。”
我一惊,铺子的钱是大哥做买卖的本钱,若是给了二哥,大哥的生意可能就做不下去了。二哥显然也是吃惊,忙忙地拒:“大哥,这不行。赏银多不过十两,哪够还那贿银。我不能使大哥的银子。”二哥的语声慢了下来,轻接了句,“况且,即使有银子,我也不能做那等事。”
我愣了愣,一时没明白二哥的意思,大哥已替我问了出来:“二弟所指为何?”
二哥默了片刻,说出的话来让我又是感动又是歉疚,一时竟呆了:“大哥可还记得那日小丫说几两银子便可打发王法的事?都是我为了打锏的事莽撞了,教小丫见着了那铁匠铺掌柜使银子打点差役。建威兄劝我当差,我原不想应,可一是为着娘,二是为着小丫,还是应了下来,想秉公当这个差,好教小丫见着银子打发不了的王法,便是再难,我也不能违了这本意。”
我背靠着墙,有好长一阵子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大哥和二哥接着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见,没想到,我当年无心的一句话,竟让二哥记挂到现在,遇上这样的困境,二哥仍然没有忘记考虑我。
不知怎么的,鼻子就有些酸,喉头也开始咽起来,我忙伸手捂住嘴,跳起身,一溜烟地冲出了德胜楼。
站在街上,大口地喘着气,我不敢拿手揉眼睛,我的眼圈八成是早红了。我要帮二哥!没有多想,这个念头已先坚定了。
我一路小跑回了家,娘和嫂嫂都不在家,大概是出门买东西去了,这可正合我意。我进了自己的屋子,从床底下拿出我当作储蓄罐用的铁皮匣子,里面存着娘,还有大哥和二哥平日给我零花的散碎银子,我拿出来掂了掂,大概也有个好几两,一古脑儿地都揣进兜里,冲出了家门。
先去了对门的大牛哥家,把他家那匹正颐养天年的老白马借了来,溜达着在街上转圈,一下子也没想出辙,闲游似地漫步,不知不觉竟到了节度司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