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梦将残雪泥销骨(一)

利刃穿胸而过。
我死了。
死前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我看着眼前那抹手执利剑、依旧在寒风中傲然挺立的白色身影，生平第一次地，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早已经进入了深冬的时节，大雪还在倏倏地下，雪花飘落下来，落上了我的眉梢。
我轻轻的阖上眼睛。
终于……
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爱与恨、嗔与怨在这一刻都归作了尘土。
我和他是在一场的斗奴比赛中认识的，认识的过程如话本中经常写的那般烂俗：
一个落魄凄惨、惹人怜爱的小美人在炼狱般的魔窟中受尽屈辱，终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一个天神般伟岸的男人降临在她面前，解救她脱离苦海，从此两人恩爱互许，相伴度过余生。
我和他的初遇大抵就是这样。
只是稍稍有所不同的是，我不是什么惹人怜爱的小美人，我们两个也没有像话本里的人物那样恩爱互许、相伴度过余生。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能够与话本里的故事稍稍吻合的，那或许就是他出现在我面前时，确实如天神般的那样的伟岸高大，那灿若星辰的白色刚一出现，仿佛天地间其他的东西都失去了光彩。
他是江湖上颇负盛名的世家公子，坐在观赏席上的他身边前呼后拥，他身穿一袭白衣的样子十分俊美，看起来很是温润如玉的样子，只一眼，我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魂魄去，怔怔愣在了当场。
不过我当时倒是并未对他产生过什么肖想，我是万马堂一个地位低微的马奴，无论怎么看，我和他之间隔着的距离都犹如天堑，这一点我想我应该很有自知之明。
听人说他是无垢山庄的下一任家主，无垢山庄，就是那个传闻中藏匿了割鹿刀的地方。
割鹿刀在江湖上的名头，恐怕就是街边玩闹的三岁稚童都能够有个一知半解，不过关于它的说法太过纷杂，直到如今也尚未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有的人说那割鹿刀是能够称霸武林的神兵利器，也有人说那刀最为辛密的故事是它里面的藏宝图。当然，我并没有见过割鹿刀，所以这些说法的真实性我并没有办法考证。
我是从我师傅花白凤的口中知道这件事情的，当年她独自一人从西羌来到中原时，中原武林正为了它争得头破血流，不过讽刺的是最后谁也没能够顺利的得到那把魔性极强的割鹿宝刀。
我师傅跟我说，最终是连家家主站了出来，耗尽一身功力才封印了那把刀，从此之后江湖太平，而那把刀也被放进了无垢山庄的藏宝阁，江湖上再无人窥寻它的踪迹。
我出现在万马堂是在半年之前，那时候西羌那边闹了饥荒，我跟着逃难的人一路东行才来到了这里，沿街乞讨的日子过得着实凄惨，到了这里的时候几乎已经看不出我本来的模样，偏这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有人拿黑布从我身后兜头一套，再睁眼，我已经成了万马堂的马奴。
不过我倒是并未对此产生过抱怨，反而倒是在心里暗自窃喜，因为早在最初的最初，这原本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