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欢迎回到C-N-M公司。”螃蟹说道。她正坐在一架古怪的钢琴前，挥起她的一只大鳌弹了几个音符，仿佛是公司的音乐商标。我听出来，这几个音是Bb-A-C-B。
“公司名字挺不错。”我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着，一边打量着几乎铺满房间的工作台和上面的机器。最吸引人的是一台精美绝伦的巨大机器，上面印着几个字“阿尔法打印机”。另一台机器看起来更大，只是还没有完工。
“哦，那是我和猴子的名字首字母。猴子，出来吧，有新客人了。”从未完工的机器里探出个猴子脑袋：“哟，幸会。”猴子跳到我面前握了握爪，螃蟹也伸出大鳌，我只和她撞了下拳。
猴子快速说道：“我是个图纸员，螃蟹是演奏家，她有无穷无尽的灵感，我的工作就是制造各种机器，包括那台琴，让她实现自己的灵感。我们的使命是给艺术带来一场最后的革新……”
“图纸员？”我忍不住打断他。“你忘了吗，”猴子道，“这个世界里只有图纸和机器是可以编写的。每台机器都可以用一张图纸表示，每张图纸都可以被输入一台机器。看到螃蟹的琴架了吗，上面摆的也是一张图纸。”
我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张五线图纸。“螃蟹，你没发现吗，你的图纸摆反了，标题在最下面。”“哦，没关系啦，我刚才只是在练琴。”螃蟹随口答道。她拿出另一张一模一样的半透明五线图纸，标题朝上，盖住了摆反的那张，开始演奏起来。
“而现在我造出了这个玩意。”猴子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指着阿尔法打印机，“把图纸输入进去，你就能得到它上面编写的东西。螃蟹那架琴就是用它造出来的。我本来想把它自己的图纸输进去，多造几台出来，可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你想啊，一般的机器，不管多复杂，阿尔法都能造出来，比方说螃蟹画的这个，名字叫升降琴——”猴子递给我一张图纸，上面画着一台圆形的钢琴，首尾相连。“可是不巧的事情发生了，前阵子有一条蛇传真了一堆图纸来，阿尔法居然一张也打印不出。”
“要么这条蛇是个门外汉，要么就是你的阿尔法有毛病。”我直言道，从桌上一个叫“蛇”的图纸夹里随便抽出两张，页里还夹着一张蛇的名片。
猴子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在开始打印之前，阿尔法内部有一套自检系统，如果传进来的图纸完全是瞎涂乱画，它不会浪费时间，而是直接打印一张纸，上面写着‘一派胡言’。问题是，蛇的图纸每次都能通过这个自检系统。”
我点了点头，视线没有离开蛇的图纸。其中的一张是一帘永动的瀑布，水流下来后在同一个平面上流到了瀑布的顶端；另一张是两只手在互相较劲，都想把对方画进图纸里。
“有没有想过修改自检系统，让蛇的图纸无法通过？”“当然试过。不过，那样的话，正常的图纸都通过不了了。”和我预期的一样，蛇的图纸用眼睛看起来没有问题，但确实是不可造的。
猴子继续说道：“每当阿尔法打印到蛇的图纸到一定阶段，它都会认为自己打印部件的顺序不对，然后把之前已经打印好的部分推倒重来。”“这也没什么问题啊，我刚才看了螃蟹的升降琴，上面可不会写哪个部件应该先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