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蜜桃和椰子奶（良堂）五十五

“爱——我？”孟鹤堂幽幽的拉长音调，单手撑住自己的额头，觉得全身的骨肉全被打碎，然后一点点从半空摔落，激起一地尘埃。
“你如果真的爱我，不会在我神志不清时干出这种事！你如果真的爱我，不会用照片要挟我！你想要的只是抓住我的把柄，然后继续控制我！”孟鹤堂渐渐冷静下来，脸色死一般苍白，眼神却忽忽燃着怒火。“我虽然很少喝酒，但也不应该醉成那样——医生说是酒精中毒，和食物有关，当时我信了。其实是你吧——！”
尹一暗暗咬牙，抬了抬下巴道：“小奶糖，我不能没有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不能没有我？所以在我被人欺负时袖手旁观，只为让我向你求救？”孟鹤堂自嘲地不停摇头，“我曾经真的！——仰慕过你，你的才华，你的果决聪颖，你的长袖善舞，就好像在发光，我想成为你，可是你的光和我无关，我不会再觉得刺眼。”
“你就爱那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吗？！！”尹一彻底愤怒了。
“即使不是他，也不会是你！因为我已经见过了爱情真正的模样。”孟鹤堂突然翻身跳上那副画前面的展柜，伸手剥下“弃相”一角，没有丝毫犹豫，刺啦一声撕开，露出藏在下面的一幅画。
一位清俊的青年仰着脸在竹林中笑，寂静的会场，仿佛能隔着画布听见沙沙的风声，光斑和叶影都随之微微晃动，好像下一秒他就会转过脸来，看向画外的人。
拇指在画布上摩挲了片刻，孟鹤堂的皮鞋在展柜上发出哒哒的踩踏声，转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尹一说道：“爱是自由，爱是快乐，爱是让你——爱上自己。而你，永远不会懂。”
从他手中夺走挂绳之后，孟鹤堂一直疾步跑出几百米，确定后面人不会追上来，才脱力地瘫坐在无人的拐角。把那个垂耳兔握在手心，抵在额间半晌，终于呜咽着哭了出来。
孟鹤堂这时才相信了秦霄贤说的那句“他真的很爱你”，也许正是因为太爱了，才让他们彼此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最后越走越远。
“爸——”孟鹤堂终于下定决心，拨通电话的同时吸了吸鼻子。
“嗯？”电话那头嘈杂一片，夹杂着有人在吵嚷。
“我——想出国留学。”
孟父半天没有开口，环境却安静了下来，接着沉声问道：“去哪？”
听到熟悉的声音，孟鹤堂忽然委屈得鼻子发酸，“秦时文化公司想送我去巴黎美术院。”
孟父自然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却选择避而不谈，只是长叹一口气道：“小辉，当时你执意学美术，我和你妈都说不会再管你。当然我们自然是希望你能学一个能帮助家里的专业，但同时也很欣喜，你一向太软弱，终于有一次坚定自己的想法。”
“爸，对不起——”
“我们商量过之后，暗地约定将今后所有的决定权交给你自己，家里只负责提供你需要的一切。所以现在我只问你，你决定好了吗？无论什么阻碍都不会更改了吗？”
孟鹤堂捂住嘴，眼泪顺着指缝滚到唇边，用力点着头颤声道：“我决定了，我爱绘画，就像爱生命，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