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雅月(4)

“教堂啊...”她想起来这间离住所不足百米的教堂自己还没进去过一次，于是摇摇晃晃来到了这幢灰色建筑的门口。
门是敞开的，流出暖色的光来，似乎是在欢迎她。
雅月没有多想，径直走上台阶，她刚到门前，就迎面撞上了一位穿着大衣的男人。
那人向她弯腰问好，她也用同样的方式回应，当她抬起头准备仔细端详对方时，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那位每天都定时到超市买方便面的顾客。
“您是？”
“啊...我就是看到这里还开着灯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我们打扰到您了吗？”
“诶？完全没有，我刚刚下班路过这里而已。”
“我们刚才在这里聚会交流，其他教友都回去了，我刚准备关门。”
“先...先生，其实我看你有点眼熟。”
“是的，我每天都会去那家超市卖点东西。”对方貌似早就认出她了。
“啊，果然是你。”
“长久以来承蒙关照了。”
“不不不，被关照的是我们。”雅月被对方这种有些过分的礼节搞得不知所措，但想到这是一位教徒，好像又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我是本教会的修士，名叫王磐，如果有什么能帮到的，今后也欢迎您随时来找我。”
“修士，我刚好有些问题，请问...？”想到白天那通电话，雅月觉得他也许可以帮自己做个决定。
“那请进吧。”对方没有等他说完，就发出了邀请。
坐在教堂的长椅上，雅月花了很久时间才说清楚自己是如何从家里逃出，又如何找到了工作和住所，又如何为实际发生的问题而纠结。
“我年轻的时候，在外面做生意。”在雅月说完了自己的问题后，修士突然开始说起好像很遥远的事情。
“我那时候赚了很多钱，我现在甚至可以一个人支持这间教会的运营。”他发出一声苦笑。“一般来说，离过婚的中年男人是很难当上修士的。”
雅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我也有个女儿，她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他指了指裹着毯子睡在斜后方长椅上的女孩。“她叫王羽蝶，名字很好听吧？这是我前妻取的。”
雅月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个女孩，她的睡相很可爱，让雅月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我那时候总觉得只要赚够了钱，就能带家人过上好日子，可我越这样想，就越觉得赚的钱还不够。我拼命地跑生意，甚至过年都不回家。如果她不把离婚协议拍在我脸上，我还真的以为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现在呢？”雅月问。
“现在？一个中年老男人带着自己的女儿住在教会里。”他仰面倒在长椅上，做了一个深呼吸。“我除了钱和女儿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如果不是我有钱，我可能连女儿都抢不到。”
“你后悔吗？”
“不。”
“为什么？”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如果我当年不是那副样子，又要靠什么才能知晓祂的慈爱呢？”王磐修士说着，站起身来对教堂中央的十字架行了一个礼。“亚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