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入德云
周航本也不是个活泼的性子,加上相依为命亦师亦父的老道士故去,话就更少了。郭老板一路上开解他,引他讲些自己的事情,慢慢也摸清了小猫的情况。周航是只黑白黄三色的公猫,这在三花都是母猫的情况下算是大大的变异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被老道士捡到的时候,呼吸都要断了。老道士拿着丹药化了水给小猫喂食,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不知是不是小时吃多了丹药,周航化形倒早,又因性子沉稳,术法学的也好。旅途长且无聊,郭老板想着教他些法术打发时间,没想到小猫竟已全部习得了。
郭老板在北京城开了个大的相声社团,叫做德云社,里面收留了各色精怪,俱都是拜了郭老板为师的徒弟们,“你的那些师兄弟们皮着呢”,郭老板笑着对周航说:“到了我那,你且先玩着,乐意跟着我呢,我就传你些技艺,要是不感兴趣也不打紧,你于大爷还有别的生意,且都去试试。”周航点点头,心里对未来的茫然不安,渐渐散去了不少。
到了德云社,郭老板给大家伙儿介绍新来的小孩儿,是别门的小师弟,叫徒弟们都认认脸,多关照关照。社里好久没有进新人,云鹤两科的徒弟们眼睛锃亮地将小师弟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个不停:“周师弟你是哪人啊?”“小师弟你多大啦?”“一边儿去,刚师傅说了十六了,你耳朵进驴毛了?”“你耳朵才进驴毛了,你耳朵塞驴了!”“驴怎么了?驴吃你家大米了?”话没说完,推搡着竟要打起来了,周航没见过这阵仗,兼着不知道哪几位师兄应该是猛兽,天然的危机感使得他再沉稳的性子也惊的不由自主拱起脊背,耳朵和尾巴炸着毛冒出来了,见着这一幕的师兄们眼睛更亮了,眼瞅着又要围过来。旁边一早被挤出去的一个小黑小子儿逮着空钻进来,上下挥着手臂拦在周航身前:“都起开都起开,吓着人了!!!”回头小声说:“别怕,咱都是猫,以后我罩你!”
后来知道这小黑小子叫做张九龄,是郭老板九字科徒弟的门长,因暂时没有别的九字科徒弟,是孤家寡人的一个九字科大师兄。九龄真身是只小黑猫,一根别色的杂毛也没有。入社早,但是年纪小,就被郭老板排到九字科了。他自行就把周航算作自己嫡亲的同科师弟,又兼俩人是同族,虽然比周航还小上两岁,但总觉得自己是师兄,就要好好地照顾师弟。跑前跑后帮周航打点住处,领着周航熟悉社里的地脚和各色人等。没事儿了就撺掇周航一起变成猫身,在德云社四合院的房檐上晒太阳。
周航自小跟老道士生活,从没见过这样多的人,同龄的更是一个没有,接触多了,发现德云社里的师傅们、师兄们虽然性格各异,却都是好人。大家都很怜惜他,宠着他,他渐渐地也多了些符合年纪的少年气,也敢跟着九龄猫身爬上大狮子阎鹤祥的后背,在长长的鬃毛里打瞌睡。师兄们多跟了郭老板学说相声,个别的去学了戏曲和评书,周航跟着师兄们一起听课,渐渐地也对相声产生了兴趣,在他过去的十六年的人生里,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也没有想过说话也可以是一种行当。教戏的师傅教了两天直呼祖师爷赏饭,拽着他做了个固定的学员,他自己倒是对鹿师兄张云雷弹弦子更感兴趣,张云雷便拉着他去胡师傅那一起旁听。周航感觉每天都很充实,是以前在山里不曾体会过的另一种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