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轩】【翔霖】长乐（六）(4)

马嘉祺觉察到有谁在看自己，转眼就瞧见立在玻璃窗外的小朋友。视线移动间他们凝视见对方的眼睛，三秒钟。
天色深沉，小孩半边身形淹没进阴影，被路灯依稀描绘出模糊的轮廓，线条利落。纤细的脖颈，领口处雪白地生长出来。
电光火石的对视间有如一瞬陷入隔绝世界的磁场，明明放学高峰期，大批量学生密集地绕过宋亚轩，喧嚷地讨论各种话题，统统被静了音———耳朵里只剩风推落树叶的响动。
也是那一瞬宋亚轩觉得两人之间扯出千万米距离，明明只隔几米远，硬生生跨不开步子。
女生还在自顾自和马嘉祺讲话，鲜艳的嘴唇蠕动，而他深深望进他的瞳眸里。
他终是看见马嘉祺向他走来。
女生这才也发现了宋亚轩，于是随马嘉祺一同出来，一前一后不过半步距离，好不熟稔。
宋亚轩下意识想抚上胸口。那里的心脏如被狠狠捏紧了，窒息和慌张感叫嚣着涌上。
他们在他面前站定。
他们，和，他。
宋亚轩忽然生出想要逃走的冲动，想飞快地跑掉。他现在不想和马嘉祺说话，不想和站在女生旁的马嘉祺说话。但到底理智更胜一筹，他张开嘴，甚至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听见自己的声音冒出来，语调一如往常。
“哥，今天不上晚自习吗？”
原来他也可以做到。
脑子里不知所措一团浆糊的时候装作无事发生地，有条理地讲话，他也可以做到。
算长大吗，当你不再喜形于色。
“上的，同学要我陪她出来买东西，这就回去了。”马嘉祺淡淡地点头，言语间指向身边的女生———他在外总是这样做什么都显得坦然，如同永远不会局促。
女生是开朗热情的性格，接过话头道：“你是马嘉祺弟弟吧？我们晚自习要到九点多，要先回班了，你回家路上小心哦。”
宋亚轩当然知道马嘉祺几点下晚自习。他抿着唇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那我先走了”，垂眸转身，脚下一刻不停地离开。
他果然还不够坚强，不适的时候只想逃避。
马嘉祺说，陪她出来。是陪着那女生出来的，甚至不是自己想出来买东西。宋亚轩失神片刻，马嘉祺如果真的谈恋爱了会是这样吗，把从前对待自己那般温柔的模样，全部献给喜欢的女生———
宋亚轩再次停下脚。
为什么抖，我为什么在抖？
为什么在难过？
马嘉祺不是说喜欢我吗？
我，会喜欢马嘉祺吗？
宋亚轩血色噌地从脸上褪下，晚秋所有的凉如同全部渗进他的皮肤与骨缝里，那么冷那么冷啊。
他觉得自己真的在窒息了，他想，不可能会是这样。
怎样都好———总之不可能会是这样。
他不知道自己走走停停耽误多少时间，直到大道上已经没几个人，他才想起自己忘记推自行车，竟就这么走了大半路程。
天已经全黑，他拍了拍胸口对自己说，别乱想了。
什么都别想了，他还可以逃的是不是？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他放学才开机，但通常应该不会有人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