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轩】【翔霖】长乐（六）(2)

沉默持续好几分钟。
“我听说他好像被家长打了，他爸那么要面子———”贺峻霖声音闷闷传来，细得发抖，宋亚轩一回头发现他正死死瞪着眼睛，见不到焦距，这几天睡眠不足从而红血丝遍布，嘴唇又没有任何颜色。
“家长觉得我们丢人，他们都这么觉得。”他眼神过于空泛，脆弱得盛不下任何沉重，也一瞬燃烧了类似不甘的情感，却像淋灭的火星甚至维持不到一秒。
这样的学生时代，一道浪就能掀翻了他，因此由心意识到原来自己这样渺小，翅膀尚不能撑起一方天地，尚不能招架风雨飘摇，这般滞涩脆弱。
“庙会结束那天他送我回家，都快十点了，他只是在楼下抱了我一会，讲了两句话，怎么就能撞上我爸？我爸那工作早不加班晚不加班，怎么就那天晚上加班，还刚好碰见我们？”
宋亚轩听见贺峻霖一遍又一遍地问，听见他的绝望，控诉，不知所措。
听见玻璃落地，丁丁当当摔得细碎。
“那，你爸妈怎么说？”
“没怎么说，还在商量对策。我们两家家长认识，当晚就通了电话。只是先勒令分手，他们两个都没想到我会喜欢男生。”贺峻霖杵着额头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从此上下学都由我妈接送，说白了就是监视我。”
“嗯，哦。”
宋亚轩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说再多话也帮不到他。闷头在空白纸上捏着笔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线，他每次心思乱糟糟的时候就下意识这么做。
他开始想不明白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到底评判标准是什么，谁来主宰。他想，他们的躯体逐渐像一颗腐烂中的柿子，里边儿先烂成一团泥，在淅淅沥沥漏过去的时间里萎缩成一瓣小小的，不堪重负的心脏———直到死去。
三分钟后又没忍住地再次转过头看向贺峻霖。
“我最近也很惨。”他说。
“我和我哥出了点问题，不对，应该是很大的问题。”
贺峻霖瞟了他一眼，宋亚轩蹙着眉满脸纠结。
“我哥现在不理我了，但其实我也没做错太多，总之事情真是太烦了。”
“我觉得这就是个坎儿。迈过去了就顺畅，迈不过去就摔死。”
刘耀文倒是照常一副意气风发模样，午休时拽了把凳子坐在宋亚轩旁边直笑，一脸得瑟地添油加醋一番，讲自己如何智勇双全救丁程鑫于水深火热，又如何魅力十足送人家回去，最后还成功要到电话号码，最重要的是送了花，约到对方逛庙会。
“宋亚轩儿我跟你讲，我觉得我和丁程鑫这事儿有谱，快成了。”
宋亚轩瞥了眼趴在一旁补觉的贺峻霖，怕他听见刘耀文冒粉红泡泡的思春语录触景生情，匆忙把他拉到教室后面。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我看丁程鑫对你没那方面意思啊，要不你换个目标...”
“怎么可能说换就换，放心吧，我有钢铁般百折不挠的意志，迟早会追到他的。”刘耀文拍拍胸脯，宋亚轩头一回对他大无畏的直脑筋感到无语。
“不是，你想想，人家明年就考大学了，就算你俩真成了也很快就要异地恋，肯定没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