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子逸||尘埃落定谁的心间(6)

“我来弄吧。”我从她手中接过发簪，轻轻别在她盘好的头发上。她微笑着透过镜子与我对视，“一个人来吗？你的憨憨男友呢？”
“他——”我噎了一下，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回答。她大概看出了我的窘迫，伸出食指轻轻在我鼻尖点了一点。“闹矛盾啦？——没关系的，只要两个人心灵相通，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点点头，把呼之欲出的酸涩感咽回肚子里。姚奕遥从自己的手捧花中抽出一朵洋桔梗递到我手里，欲言又止。最终她只是摆摆手，愉快地笑着向我介绍了她的先生，“看，那位白衣服的就是沈城。他...对我很好，挺老实的。”
婚礼很快就开始了。一大段铺垫、煽情、升华后，主持人声情并茂地终于进入正题。“请问沈城先生，无论平淡与富贵，疾苦与健康，你愿意与姚奕遥女士同甘共苦牵手一生吗？”
“请问姚奕遥女士，无论青春与年老，无论顺境或逆境，你愿意与沈城先生风雨同舟相守白头吗？”
“我愿意。” “我愿意。”
两句话，便换了白头偕老的人。
新人一下台便被众人包围住敬酒送祝福，觥筹交错之间，我再也看不见姚奕遥的影子。——或许这一刻，她是发自内心喜悦的吧。
忽然想起许嵩一句歌词，“我为你戴上了戒指，你的笑也还算逼真。”
我没去细想。我怎能再随意揣测她的爱情。
07.
婚礼结束没几天，姚奕遥就跟他先生出国度蜜月了。飞机起飞前一个半小时，我才收到她的告别短信。——她准备就此在意大利定居，深入学习艺术设计，坚持她的美术事业。为了见她最后一面，我胡乱套上衬衫就打车赶到机场。
幸好来的还算及时，再过几分钟她就要登机。我把一包白色满天星种子塞到姚奕遥手中，猛地扑进她怀里。“去了那边也别忘记我。想我的时候就种一株满天星吧——未来再见哦。”
她微微怔然，随后释然地轻轻笑了，用力回抱我。依稀听到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在我耳畔落下一句——
“幸好，你长的不像我。”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足够死心，足够释怀吧。
我当然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彻底放下。我也不知道那些华灯初上、那些灯红酒绿、当她置身于夜幕下的车水马龙之间，再听到《少女的祈祷》，再重温少年时打过的电动，心口是否依然会狠狠地疼上一下。
有时候你想念一个人，你们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呼吸过的空气，一起听过的歌，每一分、每一寸的气息，是处处的凌迟，是时时刻刻对你失去他这件事的提醒。
缺憾何尝不是一种圆满。我想对于她而言，住在心里的已经成为过去时，而此刻踏踏实实握在手里的，才是无限的to be continued。
“再见。”
“祝你幸福——再见，后会有期。”她很用力地朝我挥手道别，然后小跑着奔向登机口，怀里抱着那袋满天星种。
我们总会奔向更好的人生。就比如——我从机场大门出来时，看到向我一路飞奔而来的敖子逸，刘海已然被风吹到分叉（他尤其尤其尤其重视自身形象问题）。骤然间，多年未出现过的心中小鹿倏然哐哐乱蹦，恰巧是这样一个拥挤的地点，一个见证无数别离的路口，他穿过密布人潮，奋不顾身地奔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