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街上的女人(6)

爱玉依旧愣着杵在哪儿听安娜姑姑的嘱咐。老保姆的视线被保镖挡住，看不见爱玉，就东张西望，看见保镖手里捧着一大叠书，最上一本的封面正中间画着一个穿着睡袍（其实是孕妇装）的女人，那女人挺着大肚子，笑容满面。洋洋得意的露着洁白闪亮的牙齿，好似太开心地炫耀。实在有些晃眼。
老保姆霎时瞪大了眼皮耷拉的眯缝眼，冷的连脊椎抖开始抖，连刚站住的脚都有些不稳了。即使她不懂一旁的字，即使她不关心时事，出门的次数只能按偶尔买菜来计算，即使她的理解能力十分有限，那也能从那凸起的肚子看出来，这讲的是孕妇。
差不多二十几秒后，她心中的苇叶才在小岛停泊。她抓住书架的隔层脱掉鞋子，一个个的来，翻过去拍打，再掸掸穿上，包住那难看多余的缠脚布。不明状已似的傻笑，然后艰难迈着小步绕过面前黑影，踉跄转到爱玉身边。她见小姐正抚着肚子，呆滞面对着一个年龄同她自己相仿的女人，女人正像她家乡村口择芹菜的长舌妇一样哒哒哒地喋喋不休。
保姆心里想:“不就是看起来有些教养，会讲外国腔吗？讲起话来就差个打毛线的陪着了，还图书馆，我还会讲阿拉宁波话的，侬会无啦?”
她气冲冲的拉着爱玉的手说:“小姐，阿拉走累，不然老爷要怪罪的，我可不想倒这个霉!”
“诶！怎么?”安娜姑姑被突然打断，有些生气，但也没追，原地立在哪儿画着十字架，口里念念有词。保镖见势，抱着书跟了出去。
图书馆很大，即使现在比刚进来人多了不少也显得空旷。爱玉不敢相信安娜姑姑说的话，更不敢相信从她从小照顾自己的老仆人竟会没命似的拉着她走。爱玉丝毫没有头绪，甚至感到头脑发昏四肢疲软，全身都无力，而腹部，更是像压着一本又一本大书一样，又重又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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