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阴谋之夜(2)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雅法的港口医院里了。无论我怎么呼唤，我亲爱的安娜未婚妻不知去向，留下的只有满腔的悔恨，却丝毫于事无补。医院骑士团在确认身份后将我接往耶路撒冷救治，在那里，我终于知道了发生的事情。
就在我们将要靠岸的时候，一群穆斯林海盗袭击了我们，他们杀光了船员，将船上的乘客贩为奴隶，安娜的下场可想而知。而我，一个发着高烧身患疾病的病秧子，不但卖不出价钱还随时可能死去或感染别人。于是他们放弃了我，把我放在空无一人的船舱里自生自灭，直到我被医院骑士团的的巡逻船发现。”
听了阿纳托尔的叙述，马歇尔不禁为自己而感到庆幸，尽管他年近四十孑然一身，但相比于经常发生的惨痛经历，无牵无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不禁想起了吕西尼昂家的小姐和年轻的王后，她们应该都已经寻得心爱之人，在欧洲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而这，又何尝不是美好的结局。
“在圣地的起初几个月，我活在痛苦和自责之中，仿佛活着的每一天都罪孽深重并且不被宽恕，罗杰反复劝慰也无法令我好受。直到1177年的蒙吉萨战役，我随国王陛下浴血奋战，横扫千军，视死如归的我成了杀人最多的骑士。沐浴异教徒的鲜血让我感到无比的轻松和释怀，我从此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并且我打算一直这么生存下去……”
“那你一直都没找到安娜吗？”马歇尔问道。
“我倒宁可是这样，”阿纳托尔叹道：“三年前，我托付的一位犹太商人带来了消息，安娜一早就被商人贩卖到阿勒颇，并很快死在了那里。我拿着商人带回来的戒指痛不欲生，恨不得马上自杀去陪伴我的爱人。直到我获知了安娜的遗言：她要我在耶路撒冷保护民众，一直战斗到生命终点的那一刻。
我可怜的安娜，直到生命的最后还对我心心念念，我只有遵从她的遗愿，以此来赎清对她欠下罪孽。”
“所以你才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异教徒的性命，哪怕他已经放弃了抵抗。”
“因为他们不值得被原谅！”阿纳托尔恨恨地叫道。
马歇尔找不出话来安慰他，这样的事无论到了谁头上都是难以宽恕的。
船只很快在雅法靠岸，得知了两位骑士英雄的事迹，圣殿骑士团大团长阿诺德·德·托洛哥和医院骑士团大教长穆兰的罗杰亲自赶到耶路撒冷城外迎接。当二人重返圣地的时候，两个骑士团的数十名骨干在这里聚集着，对他们的兄弟致以亲切问候和拥抱。
“这是我的兄弟，冒着头骨碎裂的危险为我挡下了攻击。”阿纳托尔大声叫着，将马歇尔介绍给罗杰和医院骑士团的其他人。
“好小伙子，脑袋够硬的！”罗杰一边赞叹一边端详着他。“到医院骑士团来吧！我们这儿需要你这样的好汉子。”
“罗杰！你这骗子说什么呢？好好的敢挖圣殿骑士的墙角，我看你是欠揍！”阿诺德假装道。
两位大团长你一言我一语地开起了玩笑，如果摒弃政见不谈，他俩本来就是多年要好的战友。
“臭小子，还以为你回不来了！”雅克副团长用拳头击打着马歇尔的胸甲，欣喜地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