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末路 4/4非人(2)

莉泽这才将信将疑地扬起头来，一饮而尽——她并不怕安洁会害她，只是担心这是另一瓶安眠药。
果然，几息之间，身上的疼痛几乎已感受不到了。莉泽感激地笑笑，大步地赶往主殿。安洁就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莉泽进了主殿，安洁并没有跟随，这是皇女的私人事务，她只要在外面等待就好。
安洁靠在大殿外的柱子旁，揉揉脸，手指沿着自己五官的线条一路滑下。疲惫的面色下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心灵，她之前从未用炼金术杀死过任何人，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她在战场上夺去多少生命连她自己都不敢回想。战争逐渐激烈，材料和时间都没有宽裕到让她炼制能对战局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药剂，她只好转而炼制一些单纯追求杀伤效率的药剂，效果拔群，但……残忍无比。
她永远无法忘记敌人扭曲的脸上涕泪横流，血从他们身体上每一个孔窍中流出；敌人嚎叫着，被他们自己口鼻中涌出的血块窒息，僵硬的尸体痉挛的不成人形，死去的士兵身边尽是带血的绝望抓痕。那惨状深深烙印在安洁的脑海中，她的人性在哀嚎，每个静谧的夜里，安洁都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拖进了地狱，被永世的毒火炙烤着，醒来后却还要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就是战争，然后投入下一批毒剂的制作中去，这其中带来的痛苦几乎榨干了安洁的心神。
开赴前线以来，安洁不曾安睡。只剩下每天一支的强力药剂支撑着这副无魂的躯壳。
“安洁大人…”
安洁睁开眼，是出征时跟随莉泽的军官，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看上去久经沙场的老兵。
“安洁大人？”军官见安洁只是怔怔的盯着他们，不由得再次出口相问。
“嗯，哦……”安洁晃过神来，抱歉的笑笑，摆摆手示意一脸担心的军官不必太过紧张。
“感谢你们能来，你我都知道，这趟旅程并不会很顺利……”安洁微微鞠躬，表达着对几名士兵的敬意。安洁找他们来是为了护送皇女安全离开这个国家的，大部队很容易就会被追踪到，而小部队前进虽然更隐蔽，却面对着孤立无援的处境，这其中的艰险，恐怕这些战士们是最清楚的。
“没什么，保护皇女安全离开，是我们的无上荣耀！若是您没有召集我们，我们也一定会在防线上与他们战斗到死！”军官呵呵的笑着，眼中却闪着对侵略者的仇恨。几位老兵也都沉默地点点头，想必战死在家乡的土地上，才是他们最后的愿望吧。
安洁无言，只能再次深深的鞠了一躬，向这些忠心耿耿的勇士们表达自己的敬意。
另一边，在大殿里。
“为什么！你们怎么办？！”莉泽不敢相信父皇竟然要她离开她的祖国。
“国不可一日无主，特别是在这仅剩之日，我就在这里，和国家一起……”国王只是摆摆手，对莉泽的愤怒感到不甚满意。
“另外！小皇子早就已经被护送出去了，皇后她……决定和我一起。”国王提高声调，打断了还想说些什么的莉泽。
“不要，我不会逃跑！我也要留下来！”莉泽激动地要求着，
国王闭上眼，不再说话，皇后也只是微笑的牵着国王的手，慈爱的望着莉泽，两人的态度明明白白——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