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雨青光（三）(7)

后山奇峰怪石，重峦叠嶂，两山中间夹出一条路，路上尚有提灯弟子巡视。秦良不敢走下面，只好走在半山腰，因此行动缓慢，攀爬许久，才见前方一处开阔地，似纺锤形，横在山间。其中十六个铜柱上燃着火盆，火盆旁坐着守夜的弟子。秦良慢慢摸到山崖上，双手扒住一块巨石向上看。眼前三件草房，破败不堪，似已无人打理。再闭目细听，并无人声，只有风雪呼嚎，这才跳到上面。只见除却屋舍，中间还有一块场地，由青石铺就，周围列着兵器架，战鼓，铁链等等杂物，但都东倒西歪，几不可用。“这就是禁止弟子们靠近的地方吗？这里如此平常，究竟掩饰着什么东西？”秦良默念，此时风雪似乎加倍寒冷。
“吱呀”秦良小心翼翼推开一间草房的门，走了进去。先前他疾行许久，已经筋疲力尽。此时顾不得许多，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草房外表破败，内里却很温暖。秦良慢慢摸索房间，此处既无炉火，也无热泉，只是一排排的书架摆满字画。秦良随手拿下一本想要阅读，奈何屋子里光线太暗，只能隐约看到几个字，如人偶，玉音，大千，三途等等。本想打起火折子，可是转念一想，今夜是头一次来此，不知底细，若有巡视弟子走到此处，便大事不妙。于是秦良放回书卷，按原样将房门半掩，绕到了远处密林中，找了一棵老松，躲在树后，拿出花雨的信，信上的泥土已经结块，扑簌簌掉落下来。秦良借着月光看罢，又放入怀中。估量一下时间，是该回去的时候了。长老们起早练功，往往天不亮就已经醒来。若那时再走，危险重重。
次日 ，又有内堂长老下山，观看弟子们操练。秦良几人以送别师弟为由，离开住处。弟子们读过早课，内堂长老一语不发，住进了吕凌的房间。其主吕凌已不知何时出发，留下空屋一座。此后三日，长老清早开门，详细指点弟子们的困惑，一时间弟子们纷纷踊跃而来，加倍努力，希望被长老赏识。这些天来，由于长老住在一旁，因此秦良一行三人夜间无法出门，不由得心急如焚。第四天中午，长老选出五名弟子，带回到山上。六个人走远，又等了半天，未有人回返，秦良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夜，秦良出门，一路来到茅草房，翻阅更多的书画。
此后三人轮番查探，地图渐渐完整，以至于原来的篇幅已经不够。陈枢便将地图分成三块，依次重画，每块都画成原来整副地图的大小。等这三张地图也差不多画满，时间飞逝，已入深冬。
且说这一夜，陈枢行走于内门弟子的住处，发觉好多房间都已经空闲。一间一间摸过去，主人走的匆忙，屋内用具还未归纳，显然是白天刚刚离开。既然无人居住，陈枢不免胆子大了起来，一间一间细看。眼前这最里面的一间房中，桌子上放了一封信。陈枢用鱼线刺破窗户纸，勾出来这封信，看罢，又放了回去。
等到三人围坐一团时，陈枢皱皱眉，说出方才经历。秦良惊道“内门弟子非门主令则不出山，难道陈丰改变了主意？” 陈枢摇摇头，解释道“非也。这名弟子留书一封，上面写的是：大千长老择一百内门弟子，前往剑冢。”秦良闻言，舒了一口气，道“看来，门主果然已经管不到这位大千长老了。这倒也未必是坏事。若是他在剑冢得偿所愿，或可得到一些安稳的时日。若是再幸运一些，所谓大难就能避过。”刘石云在一旁安坐，漫不经心地评论道“战乱一起，百姓受难，此时难辨正邪。我们明知大千长老此行必将引发动乱，却又不得不期望他尽快成事。”陈枢笑了，拍了拍师弟肩膀“老弟，莫要想这些，剑冢与绝命堂早已超脱世外，个中缘由岂是我们所能了解。你这一番话，要是被别人听得，免不了要被打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