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雨青光（三）(6)

入夜了，四人围坐在一起。油灯下人影摇曳，门外冷冷清清，飘起几朵雪花。“时间过的真快，我们同门已有四年。”秦良手中抓着姐姐的红绫，仰起头，望着浑浊的夜空。“小师弟，明天一早，你便下山。”刘石云拍拍雪静阳肩膀。“师兄们，课业有三个月的时限，我还能……我是可以留下来帮助你们的。”雪静阳歪着头，很不情愿。陈枢叹了口气，道出实情“唉，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是险招。我们让你走，是让你继承我们的志愿。若我们消失在了江湖上，尚有你，可继续调查绝命堂的秘辛，最终让我的姐姐回家。”“师兄们，我懂了。此番下山，不知还能不能再见。我有一支木簪，常年束发。今夜留给你们，权以明志。”雪晨阳伸手，取下木簪，旋即抓起包裹，往里屋睡觉去了。
秦良点亮烛火，有意无意地摸了摸前襟，随后从床下翻出一卷图册，转回身对二人道“我们欲行事，需知己知彼。姐姐曾留下地图一卷，标明绝命堂各处险要。如今你我已知事情经过，便不要再有隐瞒。今日起，每人一夜，轮番查探，务必要将这张地图完善。十六门神背靠的高山，常年封路，弟子们不能靠近，尤其需要观察。”陈枢，刘石云点头，秦良起身。“今夜，我便前去。”说罢，穿上夜行衣，出门去了。时值冬夜，又兼落雪，秦良深呼吸几口，才能稳住身体。随即一跃上树，消失在枯枝乱叶中。
绝命堂深处，与外门的深山野林不同。秦良从前山而来，一路上行，不久便见到一座险峰，突兀而立，仿佛一把巨大飞剑，自天外而来，斜插山中。往下看，品字形建着三座院落，围住险峰。
其中正东方向，便是门主居处。回廊围起朱漆高楼，灯火照如白昼。许是此时紫竹林，万金宿的客人因大雪而未能离开，留宿在此。秦良跳在山石上，仔细看去，只见这附近的树木，歪歪斜斜，伤痕累累。心想“青光利剑果然威力卓绝。外门中传言，当日一战，落叶与尘土齐飞，迷住五位长老的眼睛，连王宣的眉目都没能看清。最后门主出战，还是打成一团。”再向前看时，隐隐察觉树木倒伏向两侧，中间空出一条路。顺着这路看过去，一把剑就斜插在前方大树上，只剩小半露在外面。雪落在剑上，即刻滑落，不见有蓄积。青色剑柄，在雪中寒意更甚。显然这便是青光利剑。
“这条林中路，难道是王宣剑气所开拓！如此威势，已经非我能想象。”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得东面院落大门洞开，一众宾客，披大氅，持铜炉而出。秦良忙退入黑暗，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带路的正是绝命堂门主陈丰，至于后面跟随的贵公子掷乾坤，美妇人施灵，秦良已在宴会上见过。一行人来到青光利剑前，指指点点。秦良唯恐人群中有不世出的高手察觉自己，便慢慢后退，绕过险峰，往西边去了。
西面院落便是一部分内门弟子与守夜人的住处，秦良看看手中地图，发觉此处已经与以往不同。童长老逝世已有一段时日，如今只依稀可见吊唁的痕迹。此刻院落里漆黑一片，鸦雀无声。自东面喧闹之处而来，便觉此地恍若隔世。
再向北面走去，便是最小的院落。此地是长老们休养生息之处，有一挂瀑布自险峰而下，青松挺拔翠绿，白兔在雪中疾行。秦良靠过去时，见到其中一间隐隐有些灯火，不由得提了提神。待行走到屋后，却发现屋檐上有各种锁链金铃之物，近身不得。如此转了三周，仍无计可施。只好顺着大路向下，摸到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