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二十二)
明朗而强烈的光粒凝聚成一把利剑,穿过光年的距离,目标直指江心。这份灼热,在穿过泛着微微涟漪的水面以后,立即被‘柔弱’的江水冲散,前进的动力被脚下无边的黑暗吞噬地干干净净。
沈巍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深陷昏暗的江水中。
在清澈的江水中可以看到远处悬着一个人。水下的光线晦暗不清,但是那个人白皙的脸孔立刻就被沈巍捕捉到了。
罗浮生的呼喊声再次浮现。沈巍懊悔地认识到,因为自己的误判,可能已经耽误了太久的时间。即便如此,他不敢停顿,几乎是在看清井然的同时,就立刻奋力地向他游去。
这段用走路几乎可以几秒钟到达的距离,似乎被暗流裹挟,沈巍怎么努力也无法接近目标。井然的表情没有任何痛苦,放松紧闭的双眼,看上去像是一尊雕塑。沈巍觉得胸腔里憋闷的压力快要爆炸,手脚划动却依然不敢停下来。
即使是在水中,沈巍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眼角开始湿润。也许自己这次是真的快要和父母在天上团聚。他恍惚回忆起父亲临终时的话。
当年,井然和沈巍‘分手’,沈玲亲自发出‘邀请’,请他们父子回家后。沈父辞掉工作,左思右想了很久,终于把自己身患重病的消息告诉了儿子。沈巍刚开始对父亲的绝望,感到难以置信。只要他们回到沈家,父亲的病就算无法根治也一定有办法缓解。只是他那个时候太小,还不懂得‘心病还须心药医’的道理。他更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并不严重的‘抑郁症’,竟然可以不见疼痛地要一个人的命。
井然的退缩,父亲的‘怪病’,沈巍将这些都放在心里,扛在肩上。知道他和父亲返回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家,沈巍依然认为自己还有时间,还有机会。于是他开始拼命‘长大’。他想快一点让父亲放心,让井然回心转意。那个时候,他太忙了,以至于有时候父亲的情况,他都要从管家那里才能知道一些细节。
等沈巍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立刻想起了母亲过世前的日子。忙碌而焦急的父亲尽管是为了母亲,为了家而努力。但是仍然无法否认,在母亲最需要他的时候,父亲反而是给予陪伴最少的日子。
父亲临终时,沈巍第一次知道后悔两个字有多沉重。他愿意用一切去换回一个机会,可是没有人能让他如愿。知子莫若父。沈父拿出全部的开朗,劝诫他唯一的儿子。
“珍惜眼前,不要患得患失。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害怕。如果你遇到爱的人,一定要多陪陪她。良田大厦都比不过一个拥抱。”
我错了!我错了!父亲,这次我又没有机会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先生是在流眼泪吗?”老楚有点担心。虽然何医生说沈巍没有什么事,但是他被救上来以后还没有苏醒过。
“不知道啊!快去叫医生来吧!别是让水进到脑子里就不好了!”
“你说什么呢?别以为你是小少爷,我跟你说要是先生有个什么闪失,我就......”
“就什么?!我是他唯一的弟弟,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你别忘了!要是他有什么,我可是第一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