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曲中闻折柳(4)

柳絮抱着膝盖坐在裴昭的身后，静悄悄的看着他的背影。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柳絮蓦然发现，裴昭其实长的不赖。
“真好听。”等裴昭吹完一曲，柳絮赞叹一声，随后问道：“这首曲子有名字吗？”
裴昭点点头，说：“它叫折杨柳。”
柳絮看着裴昭的侧脸，问道：“中原的男子，都和你一样英俊吗？”
裴昭扭转头，轻声说：“只有我是。”
柳絮把脸埋在膝盖里，不想让裴昭看到自己羞红的脸。裴昭也有些尴尬，把头扭过头去不说话。
良久，裴昭轻声问：“你有没有想过回家？”
柳絮抬起头，看着裴昭的背影，说：“想过啊。可是这里离玉门关都好远，更何况江南呢？匈奴人，马匪，狼群。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回的去呢？”
裴昭没有转头，背对着柳絮轻轻的说：“等打完了仗，我陪你回去。”
柳絮很久没说话。
裴昭有些纠结，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吗？那我要不要再说一遍？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准备再说一遍时。裴昭听到了柳絮的回答。
“要说话算话哦。”
（六）
裴昭在一个月后离开了。
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汉军攻势如潮，将匈奴打的一退再退，兵锋已经到达了且末。又听说他们立下大功的先锋主将骁骑将军失踪，汉军正在发了疯一样的寻找。
于阗逃亡的人更多了。整个西域到处都有为了躲避兵祸逃亡的人。
裴昭的伤势在这一个月已经好转了很多，也有些沉默。和柳絮讲故事时总有些心不在焉。
柳絮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了。
在某一天吃过饭后，柳絮提出：“你可以走了。”
裴昭有些惊讶，放下碗，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默默的披甲，佩剑，整理武器。等裴昭再出来时，那个给柳絮讲故事的世家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骁勇善战的骁骑将军裴昭。
柳絮带着他走出地底城，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
在月色下，裴昭翻身上马。临走时裴昭终于忍不住，对柳絮说：“等打完了仗，我说话算话。”
柳絮笑笑不说话，目视着裴昭向汉军方向远去，好久才转身离开。
柳絮有想过把他留下来，可是怎么可能呢？对方是天上的雄鹰，而自己只是一只流落江湖的燕儿罢了。
柳絮回到地底城，默默的收拾东西，准备回于阗。
看到桌子上的柳哨，柳絮默默的把它收起来。
随后三年里，柳絮再也没见过裴昭。
这三年里，柳絮的名声越来越大。终于成了人们口中的阎王女。
汉军打过了于阗，正在向更远的地方追击。听说匈奴人正在不顾一切的逃窜，想要给族群留下一条生路。
汉军没有在于阗停留多久，很快又重新出发。柳絮曾听到有汉军说起征西将军裴将军，但不知道是不是裴昭。
西域凡是汉军到过的地方渐渐的安定了。朝廷成立了西域都护府，西域的国家从此不再听匈奴人的调遣，而是受都护府节制。
这些都和柳絮没什么关系，柳絮依旧像曾经那样，行医治病。只是有时候在夜晚，如果月色明亮的话，柳絮会掏出柳哨吹一吹，可惜怎么也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