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人,食爱而生—11
11.
次日,天光微亮,初升的几缕阳光敲醒室内的一晌春光。
润玉方刚睁眼,便惊觉有异,温玉入怀,缕缕馨香,慌忙移目下视,只见身下女子面若桃花,肤如凝脂,艳色绝绝,此刻正如一个孩童般恬静安详地躺在自己怀中。
轰!润玉只觉得脑中晴天霹雳!匆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穗禾轻轻移出,他动作慌乱却又轻柔地拉起锦被盖在她身上,然后迅速捡起榻下散落的梨花白素服穿上。目光又移转至方才与素服交织在一处的月白流仙裙,心上突的一震,昨夜模糊了的一晌贪欢再次于脑海中慢慢回笼,渐渐清晰。
沉默了片刻,润玉缓缓将手伸向了那条纱裙,最终还是捡起了衣裙回至榻前,满面复杂地看着榻上的女子。她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若非那微颤的眼帘所出卖,便真的以为她仍未清醒。按下心间混乱翻飞的万千思绪,润玉立马出手施法,手中的纱裙骤然消失,榻上一阵灵光飘闪,锦被下的女子已然再次衣衫整齐。
复又深深凝了一眼穗禾后,润玉轻轻地离开了内室。下一秒,榻上的穗禾渐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白玉般的手指慢慢盖在眼睑之上,泪水倾泻而出。默默泪流半晌后,穗禾缓缓起身,拭干脸上的泪水,神情恢复冷肃,只余眼角略显微红,前一刻还脆弱易碎的女子若虚影般消失不见,再次整理了下衣衫后,转瞬便消失了。
立于室外的润玉在感知到屋内瞬间消散的那抹气息后,踟蹰了会儿,转身推门再次进入内室。床榻上一片凌乱,润玉方走到罗汉床前,便注意到了洁白的丝枕上,水沫晕染了一片,伸手触上去,仍微留余温。刚刚穗禾微颤着眼帘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的单薄身影再次窜入润玉的脑海之中。原来,权掌鸟族的公主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倔强弱小的女子罢了,明明惊惶心伤却偏偏丝毫都不肯表露于外,以为只要藏起来遮掩住,就无人能看得出她的泪水与脆弱,怜惜之情不觉而起。
穗禾、旭凤、天后、鸟族、水神长女、自己身负千年的婚约……心内百感交集,润玉在榻上坐下,抬手揉了揉微涨的额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今又当如何是好?
记忆回溯,庭院间,二人品茶论道,相谈甚欢,忽的,穗禾便……百里醉,当是那茶叶有异。可又如何都想不通这其中缘由,自己表面上“贵”为天界大殿下,实则身份尴尬、孑然一身、不染权利,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图谋之处。想起穗禾落在枕间的泪水,直觉这当不是穗禾下药,约是她误中了他人设计,可这之中层层叠叠,微微透着些许违和之处。
润玉的指尖再次轻轻抚了抚那微湿的枕巾,想着穗禾,想着昨夜的旖旎,现在缘何会发生这一切已经不是首要的了,最重要的是今后自己与穗禾之间到底应当何去何从。
这四千多年来,自己向来独来独往、孤身一人、洁身自好,背负着与水神长女之间的一纸婚约。说来可笑,这众所周知的这一纸婚约其实也不过是父帝为了制衡水神而罔顾他人意愿执意定下的拉拢之计。水神与天帝之间私下的那些龃龉相背,天界众仙也皆有耳闻,水神之所以答应这门婚事,想来一是拒绝不下。二是这悠悠的多年岁月里,水神与风神二人之间,说是夫妻,更似兄妹,水神长女迟迟不曾现世,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自己不过是这场政治婚约里的一枚棋子,无人在意,也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