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深海里的鱼(2)

是谁在说话？他在叫什么人？
"你见过安康鱼吗？"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似乎似乎是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
"知道啊，藏在深海里，最丑陋，最恶心的鱼。就和我一样，不是吗？"
"笨蛋XX，安康鱼又叫灯笼鱼啊。"
"所以呢。"
"他有光啊，XX，醒醒，找到你的光，你也有光啊！"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做什么？
一个又一个问题突然在男人耳边和脑子里炸起，明明是那个少年在和什么人说话，男人却觉得也在问他一样。那个声音最后一句话也一直在他耳边环绕:"XX，找到你的光。"
他在叫谁？光又在哪？
男人痛苦的抱着头，努力想回想起来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一个什么很重要的人，是不是答应了什么人，什么事，为什么现在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眼前的画面再次流转，画面里的少年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轻巧地游到少年身边，直接拽着少年就向上游去。男人望着那人，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根据身形依稀辨认出是个和少年同龄的男孩。
他是谁？为什么会来救这个少年？
从这个片段开始，那个男孩频繁出现在画面里。他会带少年出去玩，一起去吃饭。晴天就去公园散步，雨天就坐在屋里听雨。因为他的存在，原本包裹着少年的那片漆黑开始重新有了一丝光亮。
但是男人始终看不到男孩的样子，始终不知道他是谁。
但是少年的眼睛里还是没有一丝光，依旧想行尸走肉一样彳亍着。
这一切男孩都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少年。清晨笑着拽他起床晨跑，中午拉着他去偏僻但味道极好的店里吃饭，晚上就带他出门散步数数天上的星星。
男孩出奇的固执和执拗，无论少年怎么拒绝，逃离，他都坚持着去找他。男孩是在害怕，男孩不怕少年拒绝他，他害怕的是再也找不到少年。他害怕分开了，下一次就找不到少年了。
而在那一天，男孩没有在被窝里找到少年，也没有在卫生间里发现他，却是在天台上看到了坐在边缘的少年。少年抬着一只手，似乎是想在空中抓住什么，只要往前再一探就会掉下去。
"回来，好吗？"男孩的声音在颤抖。
"你来啦，"少年扭过头冲着男孩笑，"这次你就让着我吧，就这一次。"
"听话，过来吧，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家？哪里还有家呢？"少年又转过身，望着远方露出落寞的笑。
"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男孩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记得，也不想记得，忘记我就不难过了。"
"那你是谁，想想你是谁！"
"我是谁……我早就已经不是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