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深海里的鱼

好冷。
"……你就像条深海里的鱼……"
是谁在说话?他在说谁?
男人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深蓝的空间里,还时不时会有暗红的颜色穿插在其中。在他面前飞快闪着无数画面,让他有些眼花缭乱，但还是可以捕捉到一部分。
画面里出现最多的是个少年，身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连右眼也被绷带缠住，左脸颊还包着一小块纱布。披着有些大了的黑色外套，嘴角挂着似真似假的笑意。最令男人注意的，是他露在外面的左眼，或许叫它黑洞更合适些。荒芜，孤寂，沉郁，没有一丝光出现在这个少年的眼睛里。
这个人是谁？我又是谁？
男人望着那个少年，心里出现莫名的熟悉感。
画面中的少年彳亍在人间，走了很多地方，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世界。他的身上被他自己的，被别人的鲜血染红了一次又一次，绷带也换了一次又一次。他换绷带换得很勤，只要弄脏了一点，他也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绷带换掉。
在那一条条雪白的绷带下，藏匿着的是无数的丑陋，令人作呕的伤疤。绷带，已经治不了他的伤疤了，现在也只是包裹着他那丑恶的灵魂。
"哎呀呀，你可真丑呢。"缠上最后一根绷带的少年笑着对镜子说。
少年在一片漆黑中向前走着，走走停停，他从不辨认方向，随意选择后朝着一个方向执拗地走下去，所以总是会被什么绊倒，或者被什么磕到。会流血，但是他从来不会流泪。
在黑暗中行了很久，他的身边终于出现了两个不一样的人，陪着他走那段漆黑无比的路。那段时间少年身边开始出现光线，少年的笑声也开始多了起来。
但是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后，三个人之间开始有些不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让当初令人心动的光开始黯淡，少年明明自己也深陷黑暗，可是现在也开始努力，想要放出些光来照亮身边的两个人。
但是最后，光还是灭了。那两个人，一个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少年探头看了看，那个的前面也是一片黑暗，那他为什么不回头呢，一个人走这么黑的路，一定会害怕吧。而另一人直接消失了，少年找了他很久，却始终找不到他，能寻到的只有一片漆黑。
黑暗，又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还是只剩自己了呢。"少年笑着站在河边，纵身跳了下去。
嘶，真冷啊。少年在水下，抱住了自己，缓缓向下沉着，就像坠落的死亡了的鲸。男人望着周围越来越深的蓝色，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藏在深海里的鱼……吗？还真有点像呢。
真是，越来越冷了啊。
少年肺里的空气一点一点消散，和着气泡一起上升的还有少年融化在水中的泪。
"XX。"一个遥远的声音隔着层层河水传了过来，遥远的似乎在喊什么，可是听不清。
是谁？
"XX！"声音更大了些，那人依旧在喊着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