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愧疚的一件事是放弃了自己(4)

猝然间，天空落下雨点，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路灯的微光在雨中瑟瑟发抖，雨水击打在水泥地上，发出了排山倒海的怒吼。怒吼声之大，使他一下子被惊醒了。他无比吃力地用一只手撑着地坐了起来，靠在墙上凝视着大雨的狂怒。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到下巴滴在了裤子上。他浑身湿透了，但仍毫不在意地坐着。
刚刚似乎做了一个有关以前的梦。他想。
梦境太模糊了，发生了什么几乎不记得了。但是为什么，有几段关于过去回忆是那么的清晰？仿佛电影般在脑海中不停地放映呢？
他掏出香烟，发现已经完全被雨水浸湿了。他又拿出手机，布满水珠的屏幕上显示着现在凌晨两点三十九分。
他又闭上了眼睛。想起那个曾经的挚友，当年一只手护着低年级学生的热血少年，如今正在国内某所顶级学府里攻读生物学的博士学位。
那位高中班主任是他迄今为止都最认可最尊敬的老师，但他却没脸与老师保持联系，甚至没有去看望过一次。
父母前段时间又打来了电话，对他辞职的事非常不满。父亲沙哑的声音中透露着掩盖不了的失望。
他想到了她。大学的日子里，他们关系理所当然的升温。他们积极参加各种活动，互相鼓励促进学习，一起呆着图书馆里阅览各种书籍……
空闲时，他们去公园散步，去品尝新出炉的烤蛋糕 ，去水族馆看海豚，去听她喜欢的音乐会……
他突然感觉到心中一阵绞痛。因为昨天，正是她结婚的日子。
他想象着她穿婚纱的样子，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她的婚礼似乎是在欧洲举行的，意大利还是瑞士？
他笑了，笑自己的马齿徒增，笑自己的昏惑无能，笑自己的形影相吊。
多久开始，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的？
最开始似乎只是略微放纵了下自己。不知不觉地随波逐流，耍耍小聪明，偶尔骗骗自己。
做事开始盲目，没有真正用心去完成什么，什么都有点敷衍。
和她相处的时间变长后，逐渐失去了热恋时的激情。开始挑对方毛病，开始吵架，开始产生不信任。
目睹了阶级与家庭间的差异后，学会了抱怨与恼怒。慢慢对社会充满偏见，沉迷于网络，开始喜欢在网络上和其他人争论，最后上升至攻击谩骂。
学会了逃课，酗酒，吸烟，昏天黑地地玩游戏。
娱乐阵地从图书馆转向酒吧，开始频繁参加一些莫名其妙的联谊活动。她忍无可忍，最终提出了分手。
放弃考研，决定早一点出身社会。勉勉强强拿到了毕业证，但投出去的数十份简历杳无音讯。
想了许多办法才找到了一份既不对口专业待遇也不太好的工作。拿着那点微薄的薪水，他深感绝望，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在这个大都市生存下去。
最后狼狈地逃回家乡，在父母的帮助下找了个凑合的工作，但难以忍受所处职场的尔虞我诈，他不久前又辞掉了工作。
现在他在大雨中狂笑，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人生最可悲的事莫过于胸怀大志却无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