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事实偏离(3)

天还是阴沉的，雨势小了许多，但依然飘着。赵子一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大概的方向是新宿，他在比对着两个东京的不同。眼镜里显示的是2017年的东京地图，和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城市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出入。他是可以不考虑建筑构成的障碍的，撞上了大楼就穿过去，所以他自己设计的前进路线很直白：从地图上的两个地铁站画个线，取最短的距离，然后徒步前进。
与此同时还得补习一下历史，赵子一搜索着当代史，好消息是，这个时间线里不会出现希特勒万岁。首先是自己身上的这把枪，格洛克公司当然还在，但是那位改造的设计师不见了，他的枪成了绝版。冷战的结果也变了，根据搜索到的百科显示，冷战是1995年结束的，苏联依然解体了，但美国也损失惨重，财政被军费拖垮，结果是美军减少了一半的海外军事基地。等等，赵子一想起了什么，开始搜索1995年的新闻，时间应该是元旦。找到了，被归在了灵异事件之中。这是当年自己第一次时间旅行留下的杰作，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北海道的海边，并在一个美军军事基地里将旗帜全换成了白色。那么这就解释得通了，即使是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却是两次踏入了相同的河流。看来得去图书馆好好补习一下历史了。
走出涩谷，地图上显示前方有一片旧居民区，直接往前走便是，只要能力还在，就永远不会撞墙。楼房在赵子一的面前倒塌，从一个长方体展开为六个平面。他忽然注意到路边的监控，要是有人看见了监控中的人忽然从墙边消逝，再从另一端闪现，一定会以为摄像头出了问题吧，而这却是他的本能了。
嗯，死路了？赵子一的前方是一排老旧的二层公寓，外墙上斑驳的裂痕诉说着昭和的历史。2017年的地图显示这里并没有这栋公寓，而面前的这些房子少说也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了。在知道了冷战的历史也不一样后，赵子一对于这栋应该存在，或者说不应该存在的公寓忽然有了敬意。他想着，也许这里的人才是正确的，而自己的到来是一次意外。还是继续使用能力跳过去好了，他想这么做，但是注意到附近有人，他也不愿意当众表演大变活人。
赵子一身后不远处是一位少年，少年打着伞，下雨的时候当然要打伞，除了戴上帽子，把风衣当作雨衣的赵子一。“喂，少年，”赵子一用日语问道，“这里有没有图书馆？”话说出口，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可不是什么喜欢随便说话的人，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搭讪，他宁愿把这个行为称作“确定世界的真实感”。在此之前，他是一个绝对不愿意多说话的人，哪怕心理活动已经丰富到了一篇学术论文。那么，为什么要问这句话呢？也许是为了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在眼镜里，他正好是处在行进路线的中心点上，像是在两个世界的临界点。
于是他开口像路过的少年问话，少年作出应答，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开始有了交集。
“图书馆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少年似乎并不是本地人。“我知道 一个新建的历史档案图书馆，在大阪那里……”少年又补充道。少年有些瘦弱，皮肤是偏黑的，大约是在雨季之前暴露在太阳下时间过长的缘故。赵子一点头，“十分感谢。”啊，好像用的太正式了，他不太能分得清敬语，眼前的少年应该是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