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负 云深处
可时间过去多久,碧云的心里便有多少的忐忑不安。她自认自己的说辞天衣无缝,可对上自家宗主却仍觉得心中忐忑。
所幸这折磨人的安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论起来,小姐的情况你是最清楚的。我且问你,小姐近日来可还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见碧云仿佛受了惊吓般的将头抬起又垂下,聂怀桑便只能出声安抚。
“你不必惊慌,如实说来就是”
跪在地上的女人稍作犹疑,还是咬牙开口:“奴婢曾听小姐说起,她的那个姐妹身上一直都有非常好闻的牡丹香气。”
这一句话仿佛惊雷劈下,让聂怀桑和金光瑶同时变了脸色。
姐姐、牡丹花香、分外熟悉。听起来毫无关系的词语串联在一起,其中的深意便立时让人心惊。
四大家族中只有兰陵金氏既与牡丹有关,又与清河聂氏存有旧怨。金鳞台遍植金星雪浪人尽皆知,能够身染花香的必然也是经常行走于其间的宗室内眷。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即使侥幸证明兰陵金氏与此事无关,只怕金家也还是要遭人诟病。
虽然事隔经年,金家仍被当年的事情困扰着。原本便是独木难支的艰难境地,若再遭此磨难,只怕更是要雪上加霜。一旦金凌心绪不稳,处置失当,那等待金家的只怕是万劫不复之境。
看似忠诚朴拙的行动中却处处都透露着鲜为人知的恶劣用心。这个叫做碧云的丫鬟绝不简单。她究竟是谁?为何言谈举止间一直针对着兰陵金氏?
自己都曾想到的事情没道理聂怀桑会想不到,那些错漏百出的谎言根本骗不过他去。可他却站在原地沉思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的确,此刻的兰陵金氏处境艰难,而清河聂氏则风头正劲。只要聂怀桑开口,管它真相如何,是真是假,自有无数的追随着者奋起而上,对着金家口诛笔伐。
他,会怎样选择?
聂怀桑将视线从女人身上转开,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机会他给过了,是她自己不想要的。
“我很高兴亭山何氏到了如今依旧牢记当年的耻辱,也很惋惜你们如今雪耻的手段竟然如此不堪入目。 ”
“曾经也是宗门大家,如今却连复仇都只能假手他人,你不觉得羞愧吗?何必云姑娘。”
几乎本能的,金光瑶想起了当年由自己亲手惩办的亭山何氏。如今细细看来,眼前的女人确实同记忆中的男人足有五六分像。
惊疑不定与羞愧难当交替着出现在何必云的脸上,骤然升高的体温让她觉得自己有如火炙。
“何姑娘,许多年前,我是见过你的。你手臂上有飞鸟形的印记,若我没记错,这宗主家纹应该是小时候就烙印上的吧?”
何必云将衣袖扯了扯,不自然地将手臂放在身后,仿佛是要掩饰些什么。
“既然你早知道我是亭山何氏的后裔,为何还要收留我?”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不甘、倔强,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期盼。
“想要将你们赶尽杀绝的是兰陵金氏,又不是我清河聂氏,我为何要同你过不去?金光善将你们灭族是为了杀一儆百、震慑百家,原也不是为了要同你一个小姑娘计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