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集•短篇】总有因果阻我成仙(6)

“你再说一遍！”
要不是我拉了他一把，金环蛇的毒刺恐怕已经没入遇龙的脖子里了。
“你先冷静，我知道你可能把这个小鬼当做自己的同类，但是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我让金环蛇撩起袖子，然后拉着遇龙的胳膊让他看：“你们才是同类，他——”我指着床上的小鬼，“他只是个凡人。”
“凡人就可以被你们随意杀害吗？”
遇龙挣开我的手，抱起那小鬼就往外走。
金环蛇挡在他的面前，冷笑：“你口中的凡人，八岁稚龄，手中已有我族几十条妖兽的性命。难不成在你眼中，人的命金贵无比，妖的命便贱如草芥？”
遇龙眼神震动，我道：“向来因缘果报，不是今生便是来世，若非他们报复我族，恶意捕蛇，又怎会招来今天的祸患？”
“可是……你们也不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金环蛇闻言大笑，指着遇龙道：“那你可知这小鬼还有他的族人们，可专挑小蛇下手，很多妖兽尚在懵懂便被人捕杀，他们釜底抽薪，我燕山蛇族几欲断绝，倒真没觉得人类有你这般仁慈。”
说到这儿，金环蛇走上前仔细瞧着遇龙，问：“你可知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遇龙转头望向他，金色的竖瞳中，好似一张扑出的大网，将他的心神全部裹了进去。
“当你父亲知道你母亲是妖兽的时候，带着全村的人差点将你母子二人烧死，你母亲抱着你逃进深山，那些村民就把山围起来，天天找，有好几次你们都险些被抓住。后来，你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蜕皮，你母亲为了你的安全只能引开那些村民，然后被你父亲亲手斩下头颅，烧死在山上。”
遇龙在金环蛇的眼中看到了当日的场景，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金环蛇继续道：“后来还是我燕山族人路过时救了你，并教你如何隐藏自己的鳞片，你以为你能长这么大，是受了谁的恩？”
“遇龙……”遇龙嘴里念着自己的名字，好似恍然大悟般，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
我这千年巍然不动的心，在这一刻，突然有所动摇。
世人都知蛇妖骇人，却不知它们也有脆弱的时候。遥想昔日先祖，呼风唤雨何等风光？不也是在蜕皮时被人捉了去分食，不能自救吗？由此便知这世道轮常，万物皆有规律，强弱不过是相对，若是换一个时空、换一个时间，便又是另一番光景。
我突然心有灵犀，感觉心静神明，束缚在身上的隐形枷锁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耳边似是听到了九霄钟声，一声又一声，直击在我的神台上。
金环蛇看起来比我还高兴，他冲我作一揖：“恭喜龙姑娘羽化腾龙，位列仙籍。从此上天入海再无拘束。”
就在此刻，那个接应老头突然出现，他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嘴里念叨着：“为什么会升仙？”
我此刻聆听天尊教诲，两耳不闻俗世，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在动，却听不到任何信息。
“你既升仙得道，便不可再理会下界俗事。”
天尊的话像是洪雷炸在耳边，但是我瞧着他们已经打成一片，心里很是在意，而且我成仙原本就是求一个逍遥自在，若是束手束脚反而与我初衷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