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妈妈从世界上消失。(三)
01
要说在这段特殊时期遇到的最大挑战,应该就是这次回家。要是让我回去选,我可能就不回家了。我买了特价机票,因为一时疏忽、乘机人选成了我妈,要说蠢是真蠢、因为这一失误到机场我才发现。拜托朋友帮我抢了张火车票,火急火燎往火车站跑,我前脚踏入候车厅、后脚火车开走了。我不相信命运,我打了车到附近的客运站,发现这里没有往我家开的长途客车,我又赶忙去了另一个客运站。排队买票的人有点多,我看到有自助售票机、买完票自行找到车坐在了副驾上。
“你谁啊?”一个师傅带着诧异的眼神问我。
“乘客?”
“你确定你要做这辆车?我车都满了,看看你票。”
“哎呀,你这票哪来的,怎么拿到的票?”
“大厅里的自助售票机。”
因为机器的错误,我退了票,重新换了一辆车,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等到九点,来了两个喝醉的中年人,坐了半小时、吵吵闹闹,我觉得这一趟应该会很刺激。等到十点也没等到最后一个乘客,司机师傅打算不等了,在两位醉酒大叔的鼾声中我们出发了。车刚开出三公里,其中一位大叔吐了,车内、车窗和车门全是呕吐物。司机大火,把两位赶下了车。师傅和我开始擦车,司机骂骂咧咧“小兄弟别怕,就算今天我只拉你一人,我都给你送过去。”
02
要是当时有多余的钱,我肯定会给师傅多加钱。好在上高速前,我们接到了一个大姐。已经十二点,到家应该差不多五、六点,大姐说你要三点能开到家,我给你加五百。四点我们到了,大姐也没计较,给了司机五百。刚下车就接到了老妈电话:“到哪了,你爸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了,我还看不看病了、还睡不睡了,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知道老爸会等我,我提前打电话让他休息,不要等我。我爸属虎,我属狗,光从生肖上就能看出,我们不合,好在我是处女座,我爸很少能吵过我。我知道他面临着很多压力,除了我妈,不会再遇到如此为他付出并且包容他的女人。他很犟、除了自己的想法,别人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他有自己独特的思考模式,喜欢把烦心事一遍又一遍说给自己听。他开始抱怨我姨她们对他态度不好,不应该让我妈做化疗、一化疗只会剩半条命。
我并没期待回家后能有一个温暖氛围,我知道我们会吵架,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安安静静的进去睡觉,能避免一次大爆发。现在想想还挺好玩,我卧室窗外是阳台,我爸跑到阳台开始打扫阳台,边打扫边说让人心烦的事情。我爆发了、他也爆发了;我们骂着、哭着、吼着。
“我妈这样还不全是因为你,看个病你都嫌她花钱,一喝醉就打我妈,要不是我妈心烦到不行,她会去找我、会这样拖延病情吗?我妈肺积水躺急诊的时候你说了什么,你还有脸开玩笑说‘还好没给我妈来一脚,要真来一脚这人就走了’这是人说的话吗?我劝你早做好准备,我妈要是走了这两套房我都会卖掉,一分钱不给你,你再婚、养老、住哪我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