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耳机从世界上消失》|其实你离开世界很久了(2)
这一个月以来的生活印证了最初的不安是无误的。我比那些人更想哀嚎,在心里已是歇斯底里。
耳机消失以前我除了听课,睡觉,洗澡,上厕所,几乎所有时间都让耳机黏在我耳朵里。我与外界的交流通过隔空语音,听电台来接受世界的信息,听音乐则是最长时间的。我对写诗有一股子狂热,但我一定要听着音乐写。白天人群嘈杂,我不喜欢,夜晚人不喧闹了就压抑不自在。当我戴上耳机我就有了属于一个人的世界。在我认为诗歌对于我而言就是这个世界存在的铁证。
像当我一次晚上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忘记了那天是因为什么而格外高兴。便写了几句
是风掺了酒,把表情吹醉了
我只想在打完一个哈欠之后
闭着眼睛在夜幕下走路
用儿童的脚步跟黑夜打声招呼
跟耳朵里的音乐谈一场幼稚的恋爱
为此我背过身去倒着行走
为此我编织了舞步
一圈圈地去占领空旷
带着孩子的笑声我兴奋地跳着
急匆匆地奔跑要找一个石墩
最好是漆黑的角落在没人经过的,
被人遗忘的地方
快些把我的诗句记下。
只是后来,我没有了耳机,也没有了那个私密的世界,走路变成了乏味的事情。
我走路带不了耳机了,也给了别人和我聊天的机会。一天走路被一个同学叫住,可是却把我的名字叫错了一个字,的确不太熟的。我倒是不记得他的名字,便掠过名字这个环节直接打了声招呼。先是跟我谈起了耳机消失事件。只是事情也过去一个星期,事件也就只是摆在那里了而已。它是个持续热点,却也不新鲜,倒陷入僵硬与死寂。所以话题很快被无意识终止了,而要继续变得困难,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我觉得自己笨,为何突然说不出话来?仿佛成了牙牙学语那会儿,该怎样措辞像是一种生理障碍。
我突然能意识到自己丧失了什么东西。
我终日苦恼自己失去了什么,不只是天凉了,还是我疲了,后来我便病了。是很严重的一次感冒,又引起了肺炎。我母亲到学校来看我了,一起在学校里走走。也是很久之后第一次一起走了。我一直习惯于在父母面前带着耳机,对于我是习惯,对于他们来讲也是。这次我父母的话多起来了。
“儿子,怎么还这么沉默寡言?“
“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我以为没有了耳机,你会跟我们多说些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