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琐事 - 零
“抱歉,忙。”
她淡淡地说着,垂着头,收拾着自己的办公桌。
文森特先生无奈地耸了耸肩,尴尬地笑着。
“哈...果然,这都是你第几次拒绝咱的晚饭邀请了...我都不记得咯。”
伊芙归拢着手中的稿纸,把头转向文森特的方向,轻轻抬起,露出了妩媚而温柔的微笑。
“第四十一次。”
文森特并不是一个懂得放弃的人,他迟早会说第四十二次。
男人的欲求其实很简单,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无论是百年前,亦或者是千年前,这都是难以改变的,所谓“人类”的根性就是如此。
不知何时,办公室中已然只剩下了伊芙一人。
窗外的世界被落日染成了茜色,并且随着夕阳渐渐变暗。
十余个小时后,太阳便又会从另一边缓缓升起吧。
东升,西落,周而复始,昼夜轮回。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规则”
和人类的生老病死是一样的。
不过,这些“规则”
又是谁定下来的呢?
伊芙晃了晃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开。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职责,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
做好一个普通人,做好一个人。
然后,活下去。
这便是她的目的。
抱起公文包,戴上鸭舌帽,把帽檐压到最低,让自己尽可能的不起眼。
轻轻关上报社的大门,掏出锁头,轻轻扣在门上。
“咔嚓”
就像是朝着平静的水面丢去了一块小小的石头,泛起了点点的涟漪,然后迅速消退,不留一丝痕迹。
确认已经锁好了大门后,伊芙弓着腰,小跑着,朝着自己“家”的方向。
那是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道路——或许有五百次,或许有六百次?
伊芙的记忆很好,但是并不擅长去记忆这种琐碎的事。
她可以回忆起那场大火的每一个细节,清晰的就像是刚刚才发生。
她也可以回忆起“那段日子”,回忆起那个鲜血与哀鸣交织的国度,甚至是每个人的祈祷声与诅咒声,也都尽数在脑海中回响。
啊啊…
伊芙闭上了双眼,把帽檐压得更低了。
她加快了脚步,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事实上,这条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
曾经熙熙攘攘的芝加哥街头,现在早已沦为野猫野狗的散养处。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芝加哥变成了这幅样子?
伊芙最清楚不过了。
但,她也仍旧什么都不清楚。
或者说,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
大概吧。
伊芙一路小跑,回到了那个只属于自己的地方。
那是一家中餐馆的楼上——大概是阁楼的样子——平常需要把窗户都关严,不然楼下炒菜的味道会熏得屋子里全都是油烟味。
房间并不大,仅仅能打一个地铺,再摆上一张小小的桌子,和一台小小的台灯。
角落堆着几件已经叠好的换洗衣物,大多数都是男装,只有那么一件勉强算是女款的衣服,大概是为了配合自己偶尔之需的时候才会穿上的,并不会过于暴露自己身材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