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之众（一）(2)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重生，以摆脱那具孱弱的不健全的身体。
因为心脏病，他不能奔跑，不能激动，他周围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照顾他的情绪，他甚至不能去喜欢一个人。因为会心跳加快，他的心脏承受不起。
他真的重生了吗？他有些兴奋，有些担忧，还有些迷茫。
女孩推门进来，她衣着厚实，手里提着两捆冰。她将冰放到门后的铁盆里，又把铁盆拖到了火炉前，动作利落。
才发现肖楠在望着她，竟有些害羞了，脸颊飞过一抹绯红。
“伤口疼吗？等我融了冰烧些热水给你喝。”
肖楠没觉得身上有伤口，他只觉得女孩好看。黑色的齐肩短发，微低着头，一双温柔的眼睛藏在刘海里；精致的鼻子，鼻尖还有冷空气留下的一点红；以及嘴角浅浅的梨窝。
然后他才意识到女孩说的不是中文，甚至不是地球上的语言，他却听得很懂。
“你叫什么名字？”
肖楠说出了重生后的第一句话，他本想问他是在哪，可在心里略衡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她的名字更重要。
“乔西，波米•乔西，你呢？”
“我叫肖楠。”
“肖楠？”她微笑着，然后说了那句让肖楠终生难忘的话，“你知道吗？你是我捡到的。”
乔西今年十五岁，独自住在瑞萨城外的村子里，村民们都是没有钱币能在城内买起房子的穷人。
她靠做各种杂活养活自己，温季的时候种植果蔬到城里卖了换钱，炎季和冰季时只能找一些帮工的活，洗衣服搬杂货，实在找不到活计就会赶小半天路，到沙漠里找石头。
运气好的话能找到一两块，炼金的商铺会出七八个铜币买下来。
她就是昨天捡石头的路上遇见了肖楠。
“你就匐在路边的坑里，身上有好几处伤口，血都结了冰，我发现你还有气，就拜托卡尔叔把你拉到了城里，幸好碰见了去拉冰块的卡尔叔，靠我自己可挪不动你。”
“后来你就把我带到了这里吗？”
乔西摇摇头，她柔顺的乌发随之甩动，让人不禁想去触摸。
“后来我和卡尔叔把你拉到了医师那里，他们竟然管我要十个银币，我和卡尔叔商量了一下，买了一些止血药就把你拉了回来，你能活下来真的太好了！”
“谢谢你！”
肖楠不自禁咽了口唾沫，乔西立即意识到他口渴了，从铁盆里舀了一些刚化的水灌到水壶里，又把水壶坐到火炉上。
“等一会会，水就开了。”
一阵沉默。
乔西似乎觉得这种沉默让人尴尬，她用勺子搅动盆里未化的冰块弄出一些声响。她在犹豫，几次张嘴想说话，话到嘴边却吐出了一口气。一直到水开了，她将水倒进杯子里，又将杯子在铁盆的冰水里浸了一会降温，喂给了肖楠。
“卡尔大叔说，你有可能是神使，因为你穿着红色的衣服，身上的伤也不同寻常。”
她终于说了出来。
“我？我是个普通人。”
肖楠心想，她也许会失望吧。她说的神使一定有显赫的地位，如果他是神使，为了答谢她的救命之恩，一定会好好回馈她，至少能大大改善她拮据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