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Z先生——奇怪的头发

Z先生是一位在“北漂”课外辅导老师，他主教初中语文。每天过着很平常的日子，上课，下课，回家，备课，吃饭，睡觉，日复一日。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了，有很多没法控制的想法开始往自己脑子里翻涌。
一个秋天的早晨，Z先生像往常一样起床，刷牙，洗脸，刮胡子，洗头发，他发现又有十几根头发脱离了队伍，向水槽深渊进发了。尽管被水槽盖子给拦住了，但他心里宁愿他们没有被拦住。让他们痛痛快快地流进下水道吧，这样，他们痛快，自己也痛快。这些被水槽盖子拦住的头发，在眷恋不舍地想要把自己最后的影子留给眼睛，可眼睛真的不想看到他们。“诶”，他用食指把他们一抹，聚成一绺黑色的细毛毛虫，毫不犹豫地就丢进了垃圾桶里。水槽也吃不惯这些黑丝细长的小尸体，很可能卡在喉咙里，因此梗塞。
完成了早晨必要的洗漱工作，开始仔细打理勉强能覆盖整个脑袋的头发。他们天生自来卷，让梳子不是很痛快，尽管每天都会亲密接触，他们的关系依然很糟糕，经常打架，每次都有几根头发败下阵来。
直到高中，Z先生也没怎么在乎过自己的头发多少，只是觉得每天头皮屑太多了，于是就养成每天洗头的习惯。后来看高中照片才知道，那时候自己的发量就不是很多，只是现在越发少了，让人不得不在意。
Z先生每天要坐地铁去上课，无论是路上，还是地铁上，他最不乐意看到眼前的人是个脱发中年人。每次看到，都感觉在给自己心理暗示：你将来也会这样的。
有一个人，他是躲不过去的，就是他爸爸，他每次回老家都会开玩笑地埋怨老爸头发快掉光了，为什么自己没有继承老妈又黑又多的长发基因。当然，从小看到大，他已经太习惯了，即便老爸真的一根头发都没有了，他都不会吃惊或讨厌，还会觉得“本来就是这样”的想法。估计是有某种东西已经完全超越了这些。
陌生人就不一样了，他心里一百个不乐意，看到他们的“地中海”，和在风中微微颤抖的几根孤独的头发。一片荒原上长着几棵树是很有生命力，很顽强，但一个头上顶着几根头发就很恐怖了。有一天跟他合租的J先生突然跟他说：“Z，从后面看你的头发，真的少很多啊。”他本能的慌了，他才恍然自己原来已经渐渐和那些在地铁里的大叔一样了，开始朝着地中海的方向前进。尽管他很喜欢撒哈拉大沙漠的壮美景观，好几次做梦都到那里，但如果脑袋变成沙漠，还是太让人心凉了。
每当地铁里，他看到这些人的时候，都会本能的产生厌恶感，不是厌恶这个人，是厌恶那即将成为荒原的头顶，其实就是厌恶马上就要和他们一样的自己。这时候，他会把身体挪开，去别的地方，找一个郁郁葱葱的地方去养眼，男孩子当然好，属性相同，但找女孩子更容易，而且那发量不是一般的多。如果太挤，动不了身体，也要把视线移开，去搜寻到长着茂密森林的后脑勺，那个人帅不帅气、漂不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满头乌黑的发丝。极端情况下，一个都找不到怎么办，低头看手机，手机里的小说、图片或视频里的人，都是热带雨林一样的头发，而且都相当漂亮。